“进去说。”

谢栀却挡在门前:

“不要,你忘了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吗?”

裴渡见状,余光瞥一眼左右,只好拱手,将头低低埋下,朝她行礼:

“战事已平,家国已定,今日如约来求娶你。”

等了半晌,也不见谢栀回话,听身后已然响起议论声,裴渡抬头一看,却见眼前人开始整理衣袖了。

“你干嘛呢?”

“我听不见,大声点嘛。”

谢栀云淡风轻地觑他一眼,让裴渡重新说。

裴渡讶异地与她对视,见身后的人群中已然发出哄笑声,其中以贺流他们几个笑得最凶,他一向沉稳的面皮有些挂不住了,低声憋出一句:

“祖宗,这是大街上,回屋说吧。”

谢栀却站在原地不动,脸上露出些不满:

“你说嘛,就在这说。”

裴渡看一眼她,又回头瞧一眼众人,只好视死如归般高声重复了一遍。

话音刚落,军队中的哄笑声愈发大了。

“哈哈哈,没想到一向克己复礼的裴大人,还会有这一天。”

“这不是画馆吗?快,出银子请个画师,把他画下来,我要挂在家中,日日欣赏裴将军的窘态,哈哈哈!”

谢栀看着哄笑的众人,又去瞧生无可恋的裴渡,假意翻个白眼:

“大人这般不情愿,一点诚意都没有。”

听她这话,裴渡却有些急,他认真地看向谢栀,郑重道:

“神明在侧,以证吾心。”

谢栀眼眸灿若繁星,把他扶起,脊背挺直,同样郑重答道:

“我这一辈子,从不信神明,至于裴大人的心真不真,我慢慢看好了。”

【正文完结】

第180章 番外: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上)

承平八年,被抄家的第二日。

谢栀的身契被人牙子交给鸨母,正要被带走时,她忽然转头,遥遥看向府衙内同几位大人议事的年轻男子。

神情虽带着胆怯,却迟迟不肯离开。

那年轻官员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一双冰冷的眸子直直向她扫来。

他抬步出来,立在谢栀面前时,遮住了大半光亮。

见他神色锐利,一股寒凉之意从脊背处爬起,叫谢栀心头一颤。

谢栀鼓起勇气,挺直脊背,对他道:

“多谢大人昨夜之恩,若没有那件披风,我此刻早就冻毙了。”

裴渡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的少女,面上依旧不动如山:

“你是想求我救你?”

谢栀一愣,没想到裴渡会如此说,苦笑着解释:

“父既有罪,家族连坐,这是既定的事实,此乃我身应受之罪,大人,告辞了。”

见她步伐缓慢,从容地跟着鸨母离开,长明忍不住叹道:

“郎君,这位姑娘倒是品性高洁,可惜托生在谢晋淮家中,白白葬送了一生。”

可长明不知道,那清瘦却又倔强的背影,让裴渡接连几日辗转反侧。

离开扬州的前一日,他烦躁地从床上坐起身,大半夜叫醒长明:

“今日是母亲祭日,便算是为她积福吧。”

……

半夜,一辆马车停在路边。

裴渡再次见到因为不愿接客,而被打得浑身是伤的少女。

谢栀只呆呆瞧着衣裳下摆处偶尔滴落的水珠,不敢妄动。

等了良久,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只是这一抬头,却恰好撞进一双幽深如墨的瞳孔中。

只匆匆扫了一眼,裴渡便收了回视线。

刑部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