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栀埋在他怀里,在她看不见的角落,裴渡神色震荡。
屋中一时静谧到了极点。
良久,谢栀只觉肩头有滚烫的东西落下,似乎是他的泪。
随之响起的,是他低沉又缱绻的声音:
“那件事之后,他们都背地里笑我,说我枉为二品大官,能谋善断,却爱上了一个特别坏特别坏的女人,断送自己的前途。”
“可我一直坚信,你没有那么坏。”
他忽然吃吃笑了起来:
“阿栀,如今,我终于等到真相了。”
裴渡手臂收拢,将她抱得愈发紧。
谢栀埋在他怀里,擦掉眼泪,又道:
“但是当初捅你是计,之后,我是有和你坦白一切,重新来过的机会的,可是我选择了离开。”
“裴渡,我已经对你和盘托出了。”
听见这话,裴渡的呼吸又急促几分,他低头,大掌摩挲着她的乌发,温声道:
“那时我的确对你不好,你那时想走,错全在我,我欠你一句道歉。”
谢栀惊讶地抬起头与他对视,却见裴渡眼眶中布满了血丝,望向她道:
“你走吧。”
谢栀有些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阿栀,你带着灌灌,走吧。”
第162章 望江南
自己之前拼命争取,费尽心机,花了几年时间都没有听到的话,此时竟叫裴渡这般轻而易举地说出口,却让她觉得恍如隔世。
他终于愿意放自己走了?
可为什么是现在?
见谢栀如此,裴渡喉头一滚,语气艰涩地启唇:
“我想了许久,觉得你说的对。这里又湿又潮,别说你受不了,孩子也受不了,万一染了疟疾,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确是我考虑不周,这样,我明日让人送你们去江南小住一阵,等此事结束,我去接你……”
谢栀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你真的愿意放我们走?这不会又是你的计谋吧?”
“不是、不是,这回是真的。”
谢栀一脸狐疑:
“这两日,你去了哪里?”
“没事,去找找线索,却被广平王的人发现,被追杀了一阵,我不慎中箭,下属便带着我逃到一户农户家住了两日。”
谢栀眼中担忧神色未减轻,又问:
“裴渡,你为何会这般轻易改口?是不是那广平王……”
裴渡看着她,不知要不要同她说那些危险之事。
又想起今日瞧见自己身上伤处时,谢栀那难受的神色,想了片刻,只斟酌着对她道:
“是这样,此番看似外放岭南,实则是圣人派我来查广平王贪赃枉法一案,圣人说,此案破获之日,便是我还朝之时,领个经略使的名头,只为不让广平王起疑。”
“本以为不过寻常案子,我应付得来,又怕你跑,便叫你们母子同我绑在这里,但如今事情和我想得有些不一样,此案的确有些复杂,你也瞧见了,广平王如今已经开始疑心我,若你们留在这里,可能会有危险,你明白吗?”
谢栀点头,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是怕她和灌灌留在这里,指不定哪一日广平王便会捉了他们母子,以此为要挟,到那时,裴渡便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好,那我们离开这里,不叫你有后顾之忧。”
谢栀很快便答应了他的要求,又忍不住多问一句:
“裴渡,你自己应付得来吗?”
“自然,不用担心我,等你们母子在江南玩够了,我就去找你们了,届时,同我回京去,好不好?”
“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