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渡淡笑,不疾不徐地答:

“回王爷,下官身为经略使,这两日去附近的封地巡查了,不事先通知,只为一睹治地最真实的模样。”

广平王沉沉盯了他一瞬,绽出一个笑来:

“原来如此,就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

他说着,状似不经意地往他胸口一捶。

裴渡神色未变,笑着问:

“方才回来时,听外头的人说,王爷本要去刘司马家中听戏的?”

广平王愣了一瞬,只好点头:

“哦,是啊,多谢裴大人提醒,此番好戏怕是要开场了!那本王先走一步了。”

裴渡目睹着他走到半路,又回头叮嘱:

“那小娘子生得虽美,可性子也太泼辣了些!你趁早处理了!”

……

裴渡回到屋中,将门掩上,唇色渐渐变得苍白。

谢栀见他捂着心口,急忙扒开他的衣领,见胸口处的纱布已然开始渗血。

她怕府中有广平王的眼线,不敢大叫,只推开一扇门,让长明进来给他上药。

上药时,见裴渡胸前的伤口血肉模糊,谢栀看得是紧皱眉头。

“这是箭伤?裴渡,这箭差一点点就到你心口了,你知道吗?”

谢栀颤声问。

相比她的慌乱,裴渡却显得冷静得多: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放心吧,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长明也安慰她:

“夫人,这对大人来说都是寻常事,伤也不算太严重,对了大人,您此番探看到什么没有?”

裴渡正要说话,却被谢栀冷声打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是裴渡,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孩子?若是你……”

裴渡见她伤心了,急忙点头:

“此番是我错了,我太鲁莽了,你别哭。”

谢栀深深吐出一口气:

“裴渡,常常提醒你,不要武断,不要太过自负,你怎么就不听呢?”

此时,之前跟着裴渡一同离开的那个下属进来,禀告道:

“大人,在箭头上发现了些线索。”

此时伤口包扎完毕,裴渡立刻穿好衣裳,对长明道:

“吩咐所有人,即刻去前厅议事。”

他说完,走向谢栀,低声嘱咐:

“不用怕,也不用担心,乖乖和儿子待在屋里就好,我夜里过来。”

他说完,立刻出了门。

长明跟在裴渡身后:

“大人是该想想夫人和小郎君的退路了。”

裴渡的神色早已没了方才面对谢栀时的从容,他此刻思绪沉沉,眉间凝着一股郁气,冷声道:

“我知道。”

这一谈事,便谈了一下午,直到夜幕降临,正厅的人才终于散去。

谢栀提着食盒,踩着一地银霜,进了厅中。

裴渡正坐于案前,凝神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见谢栀来,他想要站起身,却被身上的伤口牵动,发出一声闷哼。

“你坐着吧。”

谢栀走到他面前,将汤从食盒里端出来,放到他面前的案上。

“有些烫,晚些时候再喝。”

谢栀轻声嘱咐。

裴渡在灯下看她精致的眉眼,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今日之事……”

他刚开口,谢栀却弯腰抱住他,轻声道:

“当年之事,是公主给你下了蛊毒,逼我刺杀你,说这样才能给你解药,我才捅了你的,并不是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