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李静徽似又脱了力般,闭上了眼。

裴渡忙站起身往外走,经过谢栀身边时,对她道:

“你先留下来照顾她,我下山找人手过来,她们这副样子,怕是骑不了马。”

说完,裴渡立刻出了那陡峭的缝隙,策马下山了。

谢栀看着对她一脸警惕的侍女,只站在原地,不敢贸然靠近。

那公主不知梦到什么,忽然又尖叫起来,手臂在空中挥舞,侍女一人按不住她,谢栀过去蹲下,帮侍女一起将人按住,那公主蓦地睁眼看向谢栀,却仿佛见到什么脏东西,大哭不止,直接挥手将谢栀推开。

谢栀摔在一旁,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也不自讨没趣,坐到洞外去等裴渡了。

好在裴渡回来得及时,待到将士把祁陵公主和她的侍女扶上马车后,他朝一旁站着的谢栀伸手:

“玩不了了,回去吧。”

等回到都护府,侍从用担架将公主抬入舞音楼。

那里原先住的三个美人,一个被裴渡赶回去了,一个是细作,早没命了,剩下的洛美人,也在两月前回了自家,此刻空着,用来安置她正好。

很快便有四五个大夫急急提着药箱入内,侍女端着托盘、热水进进出出,这头热闹了好半天,等到黄昏时分,才安静下来。

几个大夫谈论半日,最后从屏风后走出,对舞音楼外栏杆处立着的裴渡几人说了许久,大致便是公主受伤严重,身子亏空,要好好修养之类的话。

方才回来时,副都护和几个属下听闻此大事,也到了府上。

“这该如何是好?”

卢真叹气:

“难道公主不知,此刻出逃,若西戎人找我们要人,我们是理亏的呀!”

裴渡立即叫人报信回京城,听到卢真这话,思忖稍许,展颜道:

“就说不知道,我们兴许还能反咬一口,说他们弄丢了公主,双方都在养精蓄锐,想来不会轻举妄动。”

“是,不过说来,这公主也是可怜,听闻老大王死后,她又按例嫁给了老大王的儿子,如今的西戎王,简直受尽屈辱啊。”

陈长史叹气道。

这时,屋内传出了些动静,似乎是里头的李静徽醒来了。

外头的几人忙回屋,隔着屏风,问道:

“公主,可好吗?”

内间一阵动静过后,传出公主虚弱的声音:

“这是……大周吗?”

“是,公主,此处是安西大都护府府邸。”

裴渡隔着屏风,站在几人身边道。

“我……我终于回来了。”

“公主,究竟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会独自出来,还躲在山上多日呢?”

卢真忍不住一股脑地问出来。

内间的声音变得哀婉,她断断续续,带着哭腔道:

“他们、西戎王、他惨无人道、他前些日当着我的面,说大周屡屡犯境,他心甚恨,直接放火烧死我的侍女,还扬言要杀了我,我无奈才逃出来……”

“其实我本不想活了,十年嫁二夫,如此屈辱,不如一死!可不知不觉,到了这山上,还、还遇见了五郎。”

“公主,臣如今暂领安西大都护一职,公主且安心在臣这里养伤,西戎若来犯,迎敌便是。”

裴渡一贯低沉的声音入耳,却叫人莫名安下心来。

“好……五郎,我信你。”

祁陵公主在大都护府养了五六日的伤,也渐渐有了精气神,能下床走动了,原本一口不流利的汉话,经过几日同这都护府众人的磨合,也渐渐熟悉回来。

这日正午时分,暖阳照向积雪,风轻轻,是边塞的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