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时经过了一楼和二楼所有房间,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连卫生间他都顺势扫了几眼,也没有看到人,要说还有哪里没检查过,那就是……
等等,等等等等。
谢星熠的手控制不住地开始剧烈颤抖,浑身血液冻结,皮肤上仿佛长出了三尺寒冰。眼前发黑,头脑发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忘了呼吸,直到身体因为缺氧自行吸入一团空气,他才像被呛到似的,捂住喉咙剧烈且无声地咳呛起来,仿佛喉头里堵了一团湿黏的棉花,踉跄几步才勉强扶稳身旁的房门。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他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猜想?一定是他搞错了,他是不是疯了?
他用尽全力安慰自己,可是迈向父母卧室的脚步还是重若千斤,一步一步,深深陷进地里。坚硬的走廊地面忽然软成了一滩沼泽,将他的脚牢牢吸住,拽进地狱深处。
虚掩的门被他轻轻推开,如同潘多拉的魔盒被开启,床上纠缠的身影映入谢星熠震颤的瞳孔。
性器交合,肉浪翻滚,淫声阵阵。
男人拥着女孩律动,侧脸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迷醉与放纵。他们犹如复制粘贴的俊美眉眼相似到惊悚,里面盛满同样的情欲与罪责。
他心底天神一样完美无瑕的男人如同旧时代的雕塑,轰然碎裂,坍塌,崩成一地残垣。而欲望的中点,随着男人的节奏迎凑起伏的女孩子挽了挽漆黑长发,仿佛古老传说中引诱水手丧命的人鱼,朝他投来妖媚的一眼,血红靡艳的唇张开,露出唇间猩红的毒蛇的信子。
她弯起眉眼,朝他意味深长地笑。
他的父亲。
他的姐姐。
他拼尽全力想要赢得认可的人。
他恨不起来却也无法去爱的人。
0060 60 恶魔
曾经被他的单纯选择性忽略的一切忽然全都串联起来了,由零落的蛛丝结成完整的网。霎那间,谢星熠明白了一切。明白半年前,谢斯礼和嘉鱼的关系为什么会忽然变得那么亲密,明白常常上锁的书房里藏着什么秘密,明白他们独处后她身上发酵出来的甜是何来源。
小学二年级时,他参加过一场校园辩论赛,在这绝对不该回忆起辩论赛的关口,他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场辩论赛的辩题无知是幸福吗?
他是反方,持反对观点,主张全知的境界才是真正的幸福。最后他所在的反方没有辩过正方,为此他还郁郁不乐了好几天。
现在想想,无知才是胆小者的豁免券。如果早知真相这么鲜血淋漓,他宁愿一辈子蒙上眼睛和耳朵,当个被人欺骗并且暗中嘲笑的缩头乌龟。
人在遭遇大悲大喜时会有各种克制不住的生理反应,谢星熠的生理反应无疑是缺氧。他的肺部像被针尖密密实实扎了无数个洞,无论他如何费力呼吸,氧气都送不进他的血管,呼吸间有尖锐的痛意。头晕,想吐,犯恶心。他分不清自己是被这对背德的父女恶心到了,还是缺氧造成的恶心。在被绝望彻底湮没之前,他转过身,发动两条僵硬如铁不听使唤的腿,像从前千百次那样,懦弱地选择了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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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鱼收回了落向门口的目光。
十五分钟后,一切偃旗息鼓。他们各自起来整理衣服,她盘腿坐在床沿,左手抓着发尾,右手抽了几张纸巾擦拭颈后的汗,打算先去浴室冲个澡。还没站起身,谢斯礼就递来了一杯温水,探手试了试她的额温,低声问:“头还疼吗?”
嘉鱼懵了一秒,才想起为了骗他回家,今天下午三点时她特意打了个电话跟他抱怨自己头疼,描述得煞有介事,还问他能不能抽空来接她回家。
也许是出于愧疚,自从筹办生日宴会以来,她爸爸就好说话得不行。她利用起他的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