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戚见他神情不对,忙问:“怎么了?”
叶锦书将一股发缠绕指尖凑至他鼻尖让他轻嗅。霍子戚无奈地眉头一皱,将他移了下来,又刻意与他坐得远了些,抱歉道:“开了一天的火,火药的气味不好闻,我坐远些不叫熏着你。”
叶锦书的臀才舒适了会儿便又重新面对坚硬的板凳,一时有些说不出的烦闷。
霍子戚拇指与食指圈着茶碗边,还没来得及喝,先问:“如何?赵大夫瞧过了,可有什么大碍?”
叶锦书摇了摇头,提手替他的茶碗中续了水,反倒问他:“只是皮外伤而已。倒是你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难不成惹恼了陛下,要被革职查办了?”
霍子戚撑起下颚,颓然地晃着杯中清茶,凝神盯着一根泡软发胀的茶叶在白瓷碗中独自沉浮片刻,才徐缓倾吐:“今日是哥哥的生辰,我想他了。”
闻得此话,叶锦书也黯然伤神了些。这些年来,每逢霍濂生辰,他都会暗自为他准备诞辰贺礼,只是每一回,每一回霍濂都不愿意收下。
如今转念思量,他对自己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怎可能心安理得地收下仇敌为自己准备的贺礼。
罢了罢了,那枚香囊丢在何处他已经不想再去寻了,或许命中注定就是不合时宜之物。
他望着天边已经攀升高挂的明月,从门里望出去,恰好一棵茂密大树的顶端枝桠冒了出去,像是由它托着那轮明月一般在枝头盈盈轻颤,光辉如水漾漾漫散。他沉吟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之后数日,霍子戚为保叶锦书周全,夜夜留宿在昙花庵。一日深夜,霍子戚忙完才吹熄了蜡烛,正要上床休息,便听闻一串橐橐的脚步声从屋外沙沙传来,他猛然惊觉,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听着外头的动静停在了门前,而后响起一名小厮乖觉的音调:“少爷,钱小将军命人来府中请您去万仪楼一叙。霍子戚顿生不快,这哪有三更半夜还来下贴请人去吃酒的。
想来家中仆人知晓他不在家定是也替他婉拒了,可那钱衍怎会善罢甘休,必然是威逼利诱他留守家中的仆人不得已跑到这荒郊来寻他,这分明是故意刁难。
可屈居人下即使心存不满也不能当众驳斥,毁了颜面。他心烦意乱地回了句:“知道了。”
随后,他将叶锦书轻柔推醒,与他小声知会:“钱衍又来找我的麻烦,我去处理一下。”
叶锦书揉了揉酸涩的双眼,困倦地爬了起来,摸索着穿衣,整装完毕后才懒懒地说:“我与你同去。”
47、大闹
霍子戚烦躁地坐在车内,叶锦书倒是一扫起先迷蒙困乏之态,稳坐他身侧。
他时不时撩开车帘查看路况,眼见渐近万仪楼附近,连脚下的路也愈加清晰起来,远远望去一滩金光落地浑似雨后小水塘泛着澹澹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