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交织着泥土翻新与青草的清新气味,异常沁人心脾,耳边翠鸟清脆啼啭,好不悦耳。
霍子戚使着吊桶从小筑前的一口露天井中钓上来一桶异常清凉的井水。
他捧起一掬清水净面。蒙面许久,他听见了扶疏婆娑时轻微的细索声。
他拭去脸上水珠,看见不远处的叶锦书穿着松垮的青衫扛着锄头缓步走来。
他卷起裤管,衣袖,将垂地的衣摆塞进了腰带里,赤脚踏在泥泞的田埂上。
昨儿夜里的一场雨才刚刚歇下,厚重的铅云用尽全力地褪去阴暝,重焕轻薄绵柔之态。
叶锦书驻足于一片淡粉月见草旁,经过一夜风雨的洗礼,杯盏似的花瓣里蓄满了清莹雨露。
他信手掐下一朵,抬手凑至唇前。他微微仰起脸,张开嘴巴,隔着一指距离,将月见草中的雨露凭空倒入口中。
清凉雨露犹如清冽美酒徐徐入口,湿润了粉嫩的双唇,红豔的舌头轻抬,先一步接住这清晨清新绝妙的滋味。
恰巧此时朝阳露头,黎明后的微光普照人间,叶锦书周身上下蒙上了一层淡然却灼目的淡金光晕,因劳作而气色红润的脸颊以及他裸露在外的一截玉臂上那细细发光的绒毛也在光芒的照耀下清晰可见。
一贯漆黑的瞳仁映光时变成了晶莹的琥珀色。他秀眉微蹙,却不逃避阳光直面照射,只定定感受着暖意围身。
他俏生生地站在雨后田野间,好似磨蚀了长久的岁月,历炼了世间所有的痛心疾首才沉淀出此刻的静好与安宁。
可他的沉静下裹挟了一股热烈的洪流,总有一天会蓬勃而出,重新占领他原本灼热犀利的心。
他将那朵月见草重新插进花丛中,仿若它从未被采撷一般。他走出田野,径直来到井旁,舀了一勺清水清洗双腿。
霍子戚见他一双纤细白玉似的双腿在清水冲刷下褪去泥污重焕白润光泽,一时竟看痴了,好似那些水珠没有落在地上,而是跳上了他的心头。
耳边嘀嗒叮咚的水声充满了双耳,让他再也听不见,看不见,其他人。
“少爷,少爷!”听松在旁狠推了他一把,才将他沦陷的魂魄强行唤回。
霍子戚如梦初醒,叶锦书早已不在自己眼前。他又痴怔失神了会儿,才真的回过神来,迟缓地问道:“怎么了?”
听松焦急地指了指天:“少爷,这都什么时辰了,您该去神机营了。”
霍子戚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霍地站了起来,忙着要离开。
往外疾步跑了几步,却突然又停下,他眯眼指着数亩地外的一片灰白围墙,道:“听松,那不就是校场么。”
听松将手掌掩在双目之上,踮脚眺望,细细一看,“还真是,这下可好了,免了多少通勤时间。诶,少爷你去哪儿?”
霍子戚兴奋地往屋里跑去,“我去问问叶锦书能不能让我在这儿长住。”
听松在后呵呵笑了两声,并不替他抱太大希望:“大约不太可能。”
不过他发现少爷貌似心情好了不少,等过会儿闲下来了,他再将昨晚的事儿告诉他,他听了肯定更放心。
霍子戚进门时,叶锦书正绷了丝绸刺绣,这是赵大夫给他布置的新作业,若是绣不好,还要退回去重做。叶锦书相当重视医嘱,因而穿针引线地极是认真。
霍子戚双臂盘于胸前,身子依靠在门框上,说不上懒散还是专注地盯着里埋头苦干的叶锦书。
被挡了光,叶锦书抬头瞪他:“看什么?”
霍子戚勾着勾唇角,玩味地说:“看你好看啊。”
叶锦书毫不客气的「切」了一声:“用你说。”
霍子戚含笑坐至他身边,抚摸着脸颊上残留的肿痛,质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