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几个侍从抬着几大箱子,置于殿内,而后随即退下。霍子戚从中拿出一把短柄鸟铳呈上。章昆玉连忙走下三阶,接过案后再转赠陛下跟前。
陛下见这柄鸟铳通体黑亮,锻铁质地刚硬。手柄握感舒适,极为趁手。
照门,照星,铳托,铳机处则镀了一层金。黑金色彩搭配和谐,尤其是照星特地做成了金龙盘飞的形状,为点睛之笔。陛下眼前一亮,更有爱不释手之意,来回抚摸把玩。
钱衍见陛下神色舒展,气消大半亦有嘉奖霍子戚之意,心感隐隐不快,谈吐上还算尊敬:“陛下,依微臣所见,这与高卢国进贡而来的燧发枪并无两样。众所周知,燧石的火星并不足以点燃火药。即使外表再光鲜,内里无用也登不上台面。”
他这话说的好生奇怪,分明是对陛下进言,说着说着就面朝霍子戚了。
霍子戚并不在意对方的一语双关,只就事论事,纯善地笑道:“这位大人有所不知,我这柄鸟铳并非你口中所谓的燧发枪。我出生平民,何曾见过高卢进贡之物。这柄手铳不过是我闲暇时一时兴起所制,充实的弹药仍是以火绳点燃。”
钱衍对他这一番言论并不买账,冷哼一声道:“你不过区区平民,竟然私造军火,你难道不知我大盛律法中明文规定,非军营无以制用军火吗?”
叶庭秋沉默了一个早朝,轮到这时才出声为他辩驳,因而长久未出声,嗓音颇为沙哑:“钱小将军未免也太上纲上线了,霍子戚是霍参将的亲生兄弟,为自己的兄长出力,无可厚非。”
钱衍斜斜看他一眼,鄙夷道:“他制造这军火时尚未与霍濂相认,难不成他能未卜先知,知道总有一天要为他哥哥效力?”
陛下在上轻咳两声。胡灵均也朝他眼神示意,让他莫在此时冒头生事,隐忍为上。钱衍这才不情不愿地住了嘴。
陛下将鸟铳放回案上,清了清嗓:“时辰不早了,都退吧。”
而后指着霍子戚,定定道:“你,留下。”
众臣依次退下,霍濂临走时向霍子戚抛去担忧的眼神。霍子戚只朝他微微一笑,让他不必担心。
群臣鱼贯而出,只他被章昆玉领至听政殿外候着。
听政殿殿门紧闭,里头说话的声音却细细密密地透露了出来。
吏部尚书郑毓说:“陛下,王珍虽品阶低微,可他为国为民的赤忱之心足以想见。陛下应当赐他一份哀荣才是。”
陛下道:“朕已有意赠官,叙知府一职,后代承官荫,并赐予谥号,纯慈。”
郑毓暗暗颔首赞同:“中正精粹,视民如子。县丞王珍正直爱民,担得起这二字。”
他转而又问:“那冯氏如何处置?”
陛下随口说:“处死。子女一律变卖为奴。”
郑毓微微俯身,道了声:“是。董庆春已于四日前问斩,只是此次金匮贪污一案,御史大人出力不少。想来也是被奸人一时蒙蔽。”
随即又提及钱峻之子,钱衍封爵一事:“陛下您曾在下访秦州,与当地百姓欢度腊八之时,许诺封钱小将军子爵一事,臣还需要去办吗?”
陛下正提笔朱砂批着奏折,闻见这话,才从万机中分神片刻,青玉管碧玉斗紫毫提笔蹭了蹭额头,睨了他一眼:“这事儿还需要来问朕吗?”
郑毓眉心微微一跳,将头压得更低,诚惶诚恐地回答:“臣顾虑,当年反贼吴氏株连九族,钱衍本就身份特殊,如今已是军中高官,且又并未立下大功,再加封爵位,恐怕会引得朝臣议论纷纷。”
郑毓年逾五十,在朝为官三十载,辅佐两代君王。陛下是他看着一步步走到今日,对他的心意时而也能揣测几分。
顾耀祖死前遗言究竟是真是假,已死无对证。可若此话当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