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迫于无奈，要先娶白芷进门，他也始终坚定二人的情谊不会让彼此离心。

果然，不出他所料的，阿月虽也闹过，却还是应了。

后来便是这世道炎凉，对于女子不公。出于对白芷名声的担心，那日他主动去了汀泉小筑。

希望阿月能应他想要将白芷纳为平妻的想法，也确确实实将缘由列举了个清楚。

那时明明是她亲口的同意的。

若是她不喜，大可直接说个清楚明白。又何必装作好似在委屈求全，事了又闹这一出。

裴煜只觉得一股铺天盖地的无力感朝他席卷而来，压得他呼吸急促。

可偏偏云浅月临了那句“过往种种，皆如云烟”，非要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循环在脑海。

像是锋利的刀刃，不停地割在他的心口，令人窒息。

两年前的誓言，那些日夜相依的温存，对她而言，便只是“云烟”吗？

突然，寂静的空中不知从哪传来水滴的声响。

啪嗒一声。

像是眼泪坠下的声音。

等到裴煜再回过神，发现天上竟然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周围空落落的，早就没了老族长的身影。

他失魂落魄地朝外走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隔着厚重的雨幕，他竟然看到一抹熟悉的倩影跑来。

“阿煜！”白芷气喘吁吁地站定在他面前，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油纸伞。

像是隔绝开了一片狭小的天地。

分明是完全区别于云浅月娇艳明媚的清秀。

可此刻，裴煜的视线从她湿乱的鬓发掠到眉眼，竟觉得二人却又几分神似。

或许是那眉眼间同样溢出的对他的爱意。

白芷温柔的上前替他擦拭着额角的水渍，担忧道：“这雨下得这般大，阿煜可别受凉了才好。”

语气里全无自己将她扔下的半分责怪。

那份情真意切，同云浅月今日对自己的冷漠绝情，形成了鲜明的比对。

白芷替他擦拭的动作还未停，反倒越发轻柔：“阿煜，人心纵然易变，又何苦折磨自己，不如……多看看身旁人。”

话里的含义不言而喻，让裴煜的胸口随之烧起一把无名的怒火。

是啊，凭什么云浅月可以如此轻易前尘尽断，而他却要逼着自己如此痛苦？

“阿芷，”他突然开口轻唤着眼前人，“我们的婚期要到了吧……”

第十一章

若说汴城最近最盛大的喜事当属裴小将军的婚事。

听说娶的还是自家青梅竹马的表妹，亲上加亲。

日子则订在了四月初六，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黄道吉日。

城中的人茶余饭后全是对这场盛大婚事的议论。

“这小将军心上人不是另有其人吗？当初还吵着嚷着非她不娶，为何如今却突然变成了不知从哪冒出的表妹？”

“男人不都这样，移情别恋了呗。”

“非也，听说原先那位如今已然继任了圣女之位，将小将军扔下了，他这才无奈娶了表妹。”

“如此说来，可怜的倒是这位新娘子了。”

裴煜陪着白芷从置办喜宴用品的店内出来时，恰巧听到的便是街角老妇的小声交谈。

他脸上原本的喜色尽褪，徒然阴沉，刺得几人匆忙闭上了嘴巴。

刚想开口让侍卫将人带下去好好管教一番，一旁的衣角却被轻轻扯了扯。

裴煜垂眸看去，正对上白芷泛红的眼眶。

哪怕她才刚刚受了委屈，此刻凝着他的眼眸却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阿煜，不过是几句闲言碎语，我们全当没听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