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关部和市场部的两拨下属连夜赶往奎城。
我在次日傍晚率领几名西装革履的高层抵达岳阳楼时,已是酒过三巡,在金碧辉煌的筵席中央,我和一位老者不约而同四目相视,我的女秘书附耳介绍,“是曾纪文。”
我想象中在风卷残云的金戈铁马中一路乘风破浪的枭雄,该是面相凶煞,残暴不仁,阴鸷生冷的男人,目不识丁,粗糙鄙薄。然而现实中的曾纪文神采奕奕,慈眉善目,他像是学者,在满堂推杯换盏的喧嚣浮躁映衬下,他安静镌刻着一块玉石,锋锐的匕首雕琢出一行大气磅礴的楚辞,偶尔喝口酒。
在触及我的一刻,他泰然自若停止。
我春风满面,犹如一朵金莲,摇曳生姿地迎上主位的曾纪文,“曾老板,给您道喜了,祝您奎城旗开得胜。”
保镖搀扶他站起,他抱拳拱手,“梁太太,你赏我的脸了。”
我命令部下递礼物,“曾老板厌倦了奇珍异宝,我的小玩意儿难登大雅之堂,您别嫌礼薄。”
他观赏着盒子里的八仙宝,“铁拐李的葫芦,汉钟离的扇子,张国老的鱼鼓,蓝采和的花篮,曹国舅的阴阳板,韩湘子的横笛,何仙姑的荷叶,吕洞宾的宝剑。翠色的和田玉可遇不可求,打磨得光滑天然更稀有,这一盒子,造价不菲。”
整整一天我逛遍奎城的古玩珠宝市场,东拼西凑,专拣贵的好的,总算不负我的心思,保镖侍奉我坐下,我笑着说,“您是有学识的人。”
他合拢盒盖,“八仙过海是神话故事,哪有宝物。梁太太集齐,也煞费苦心吧。”
“您满意就好。”
他晃悠酒杯,“礼有多贵重,我不在意,只遗憾梁局长这位故友,无缘饮一杯。”
我瞟一桌的山珍海味,“来日方长。”
他哑着嗓子哼笑,候在一旁的马仔望着长廊,“曾爷,林先生到了。”
四名保镖拉开正中央的琉璃门,林焉迟单手插兜,另一手漫不经心的解着纽扣,同带路的管家谈笑风生,他穿着风格非常正式的商务西装,呢料剪裁合体精致,是喜庆却不艳俗的酒红色,男人的衣裳姹紫嫣红十有八九轻佻纨绔,可他偏有本事活生生的穿出六分豪情万丈三分放浪不羁,一分临风儒雅,在那灯光里时明时暗的侧脸,有一抹消沉的风流。
不知是尺寸小了,还是原本如此闷骚,林焉迟的裤角箍得稍紧勒住了踝骨,愈发英姿挺拔,妖孽非凡,尤其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高深莫测,纤尘不染,连那千千万万的姑娘都不曾拥有他一般的明亮温柔,勾魂摄魄,令多少不谙世事的女子如痴如狂。
林焉迟朝抚摸八仙盒的曾纪文鞠了一躬,“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