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懒偎着榻子,目之所及是湖光潋滟,他是春色满堂,多一两肉则凶悍,少一两肉则单薄,他俊美得惊心动魄,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逼慑感。
在他之前,我从没相信过有样貌上恰到好处的人,包括严昭,他太邪,他缺少正义的修饰,严格意义讲他算妖孽,梁钧时太浩然正气,他缺少邪的弥补,烟火气是撩拨情欲掳获女人的饵,夜深燃烧,愈烧愈旺,焚化了自己,也殃及了对方,我和梁钧时的夫妻生活总差了点什么,差得便是烟火气这一剂佐料。
而林焉迟,他介于正义和邪气,他徘徊不定,他是一半的妖孽,一半的神祗。
我收敛眼角余光,盯着鞋壳里佝偻的脚趾,“你和他不一样。他是登徒浪子,林先生白璧无瑕。”
林焉迟的笑声虚无缥缈,溃散在粼粼的湖潭,“都是相同的。正因为我的处境,玉石俱焚的差事,我不做,他的赌资大,梁太太招架不住,我的小,你不必提心吊胆。其实你我的缘分,取决于梁太太一念之间。在明在暗,有无名分,我不计较。未来我不保证,占有欲这样的东西,是与日俱增的。”
他站起踱步向池岸,这是我第一次留意他的臀,确切说是得天独厚的机会,他的臀部尤其匀称,肉不松垮,不下垂,不外八,聚拢而圆润,磨砺出挺拔分明的棱角,他背对我活泛筋骨,“梁太太感兴趣鸳鸯浴吗。”
我不耐烦他的勾引,“没兴趣。”
他扬眉,“可我有兴趣。”
我尝试拧锁芯无功而返,这男人太危险,和他在一起一秒,都要部署考虑最佳的退路,“林先生替我办成一件事,你想要的女人,我帮你推进池里,鸳鸯个几天几夜的。”
西沉的夕阳从狭窄的一方舷窗渗入,熙熙攘攘的尘埃羁绊其中,那窗子极其隐蔽,我进屋时甚至没看到。玫瑰城正对着浦江大桥,船舶仿佛远黛剪影一般,横亘百里的海风扑朔迷离,幽暗的江樵渔火笼罩在林焉迟咫尺之遥的轮廓,他身躯恍惚镀了一层金,勾人魂魄。
我望着他背影失神,他丢了毛巾纵身一跃,水的深度霎那吞没了他,他潜伏许久,在一滩气泡覆灭后缓缓冒头,“梁太太电话里说有求于我。”
我踌躇跨了一步,“条件呢。”
他手臂拂着水浪,“梁太太除了这副鲜嫩多汁的躯壳,有其他价值交换的吗。”
我冷笑,“趁人之危,是小人。”
他倒舍得自毁清誉,“我有承认自己是君子吗。”
我不再争执,摊手索要钥匙,“当我求错人。你的下属堵着,我出不去。”
铺天盖地的草药在他花式翻转下零落成泥,“梁太太好奇你丈夫的金屋藏娇,你认为她没有足够的资本迷惑见多识广的梁钧时,可她的确威胁了你的地位。”
我诧异瞪着他,“你怎么晓得。”
他眼梢是一寸寸细碎的皱纹,“我想了解任何事,都有我的途径。”
我迟疑窥伺他,“你怎样给我调查。”
昏黄的灯火混着晚霞,洋洋洒洒的泻了一地,“自然费些工夫。梁太太回馈我的酬劳有多贵重,我给你的结果就有多详细。”
他仰面,目光炯炯注视我,“我不喜欢多管闲事,我肯破例,梁太太要珍惜。”
林焉迟的虎狼之心昭然若揭,我不懂我哪里值得他铤而走险,在严昭的血盆大口里挖梁钧时的独食吃,可我一时想不到法子,我贸然勘察栾文,能动用的眼线和梁钧时是交叉的,我所有的人脉资源都拜他所赐,他不可能不知晓风吹草动,我不敢继续让杨丽参与,她是外人,夫妻一荣俱荣,梁钧时纵有千错万错,围城之内天翻地覆,围城之外必须鸦雀无声。
我不仅是顾忌他的权势,更顾忌我们的婚姻。
为今之计,林焉迟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