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撂下一句明白,随即纵身一跳,扑面的劲风震撼得我一怔,下意识循着这伙马仔奔跑的方向张望,从驶离山脚下便穷追不舍的几名黑衣男子蹿升房梁的瞬间暴露了身形,跌倒在颓唐的墙根,死水微澜的深巷传出窸窣的打斗声,两拨人手中的武器溶于夜色,一片模糊,隐约窥伺出是椭长的硬家伙,彼此皆不示弱,横劈竖砍招招见森森白骨,毒辣异常。 微不可察的哀嚎从废弃崩塌的木门渗出,这场突如其来的火拼速战速决,马仔从黑暗的角落矫健跃出,躬身站在车外,头也不抬,“昭哥,解决了。”
“谁的人。”
马仔抹去刀刃的血迹,揣在靴子里,“牙口很紧,但我认出其中一名身手最好的,是林焉迟的司机。”
严昭轻笑,他掸了掸烟灰,“指纹鞋印处理干净了吗。”
“没留下把柄。”
严昭升起车窗,他慢悠悠说,“报警。”
马仔吹了类似黄鹂鸟的口哨,他带来的一伙下属不约而同消失在四面八方的矮檐,风骤歇婆娑的树影也戛然而止,司机换乘在副驾驶,男人坐在空余的驾驶位,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我透过后视镜盯着泥泞的青石板路七歪八扭重创的躯体,血泊之中是惨烈的蠕动,弥漫的血腥味时而飘渺,时而浓郁。
竟然是林焉迟的人,今晚的博弈压根不是正儿八经的人使用的招数。
023 你真好骗
车疾驰在171国道,绕了一条更远更偏僻的路,驾驶方向盘的男人始终谨慎观察着后视镜,偶尔有来历不明的车同行,他便减速耗到对方超车,擦肩而过时眼珠像钩子似的,车胎多少压痕都窥伺得一清二楚,是相当擅长反侦察的老手。
严昭抱着我闭目养神,在经过卡子口时,男人递了一百块给收费站,“昭哥,林焉迟干了十三年维和,其中八年在湄公河流域安营扎寨,东南亚各国灰色地带的头目,对他是闻风丧胆。他不直接缉毒,可火拼的差事没少参与,按道理这行他混不下去,谁嫌命长敢和他共事?”
严昭揉着太阳穴,“并未确定林焉迟是正是邪,他退役了,和白道的早已没关系。曾经惧怕他划清界限的人,惧怕的是他手中的权,如今他弃甲,殊途同归不可以吗。”
男人降下车窗啐了口唾沫,“他可不好搞。缅甸泰国马来西亚的强龙,他都打过交道,而且屡无败绩,万一化敌为友了,那伙人是巴不得,昭哥,您保不齐栽跟头。”
严昭掌心覆盖下的眉目波澜不惊,“是这条道的人,就不要紧。梁钧时在遂城顺藤摸瓜挖掘了我不少陈年旧事。阿华这一票做得太大意了。”
车抵达酒店,悄无声息泊在角落熄了火,司机拉开门护卫严昭下车,我刚动弹了一下,腿间爆发撕裂的巨痛,我闷哼,脚底发软扑在严昭怀里,他眼疾手快拥住我,圈在他胸膛,我奋力甩开他,一股粘稠的液体顺着大腿根流淌,泛着挥之不灭的腥味,我每迈一步,它扩散的面积大一厘,衣裙完全无法遮掩臀下的糜烂。
他平稳而迅速朝电梯走,“梁夫人闹脾气无妨,假如我手滑摔了你,断了胳膊,在你丈夫出差返家之前不能痊愈,别赖我。”
我无从发泄,咬牙切齿咒骂他,“严昭,你做的好事。”
这是我第一次喊他名字,他怔了一秒,眼角浅而短的皱纹倏而氤氲开,我记忆里象征岁月烙印的皱纹,长在男人的皮囊,梁钧时无疑是最性感好看的,千千万万的男人有区分的独特的成熟与沧桑,梁钧时中年的风韵,在警服的映衬下,成熟到了极点。严昭是如出一辙的,他的细纹继承了他的痞气,有窒息的蛊惑。
他贪婪嗅着我弥漫在夜风里的发香,“再喊一声。”
我不留情呸他,又莫名好笑,“严先生当奸夫,简直让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