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 / 2)

我吐出鄙夷的字眼,“俗。”

他微笑凝视我。

“是林局大肚脐。”

他轻笑,“胡言乱语。”

我脱了披衫,只穿一件裸露的吊带长裙,凑近林焉迟,仿佛偷腥的猫儿寻觅着鱼干,抓住不撒,“林先生的小道消息,还挺灵的。”

他填了一抔炭在茶炉里,烧得最旺时,火光熏红了他眉眼,“严昭在人民医院手术室折腾了一遭,怎会是小道消息,他的一举一动,在侨城没有秘密。”

他左手拇指和食指钳制着我脸蛋,我仰头和他对视,他感慨说,“梁夫人养在深闺,这枪林弹雨的场面,即使钧时家常便饭,梁夫人不该毫不手软。你那一枪,的确险些送他上西天,和脾胃一寸之差。”

他惊愕得很,“梁夫人不像铁石心肠,可你的举止,比薄情寡义的男人不逊色。”

我拂开他的束缚,“世事浮沉都有所谓的坚持,你以为是固执己见,其实冷暖自知。林先生做卧底,又不舍得曾纪文的锦绣江山,你矛盾于如何抉择,这截然不同的两种身份,两段人生,对与错,黑与白,你心知肚明,你犹豫什么?”

他斟茶不语。

“你犹豫的根本,是人性的畏惧。畏惧弃江山,盛名不及自始至终清廉耀眼的梁钧时,你要执行秘密任务,当然不能大白天下你的功勋和牺牲掉的全部自我,一旦达不到你想象中的至高无上的预期,你会失落,会愤懑。而美誉业绩,钧时唾手可得,长久的失衡,你觉得接替曾纪文也未尝不可,原因嘛。”

我用指甲梳理着发梢,漫不经心哼歌。

他沉思片刻,“是扬州的曲。”

我挑眉,“秦淮小调。”

他颇有兴致,“梁太太会秦淮曲。”

我半真半假玩笑,“上学成绩糟糕,家境也普通,偷偷学了点手艺,打算有机会傍大款。”

他闷笑,“傍了吗。”

我眼睛眯成月牙状,一笑天真无邪,“没得逞呢。”

少女的模样,少妇的体态,清纯婀娜是男人最无可自拔的诱饵,林焉迟有一丝恍惚,伸手触碰我的脖颈,沿着优雅滑腻的线条下移到胸部,我不躲不闪,曾公馆到了那份儿上,装贞洁烈妇就没意思了。

“明代的秦淮,淫词艳曲最鼎盛。”

我托腮媚眼如丝,“林先生感兴趣吗。”

他若无其事收回徘徊在我肌肤的手指,兀自饮茶,“解闷子。”

我娇态横生瞧着他,“我可以唱啊。”

他抿唇笑,“梁夫人的歌喉,太贵。”

“贵是贵了点,能为林先生引导航向,在波诡莫测的南港码头争一席之地,保一朝平安,渡一场危机,物有所得。”

他摆弄着清洗过的茶具,潺潺的水流声注入杯底,开出一朵雪莲花来,“梁太太赐教。”

我拉开屏风,将其中一折弯曲,观摩着上面镌刻的仕女图,“你触手可及权,也咫尺之遥名,你缺利啊。林先生的皇饷一年不过二十万,曾公馆区区管家的薪酬,是你两倍吧。”

他若有所思晃动着茶盏,“那又如何。”

“聪明的人利欲熏心,愚蠢的人随遇而安,瑾殊,码头的风声,你收到了,对吗。”

他叩击着杯壁,里面的茶水也摇曳震颤着,“他的宏伟构想,很振奋。可不巧的是,我未必不战而败。他用邓三这枚棋子做城池,隔开楚汉之界,将矛头引到我的领地,他半点血不沾,梁夫人看我,像那么容易损兵折将的吗。”

我蘸了茶汤,在桌上书写着两个词,每个词两个字,一个是远洋,一个是阿华。

远洋并没激起他的动荡,而在触及阿华时,林焉迟突然眯眼,他脸色几乎在瞬间风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