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克不少。”
严昭呼出一口染着烟味的热气,“速战速决。”
他弯腰上车,阿荣看着我,“许小姐,您掂量吧。”
我面无表情凝望他,“改嫂子的称谓打消我对严昭布陷阱请我入瓮的疑窦,是他吩咐的吗。”
阿荣说严先生不管这个。他顿了一秒,“清者自清,许小姐安分守己,怎会到里外不是人的程度呢。梁钧时会大张旗鼓为您正名吗,严先生至少没伤害您。”
我克制不住发笑,笑得眼前越来越模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坐进车厢,我透过玻璃,看向泛滥着雾气的花玛胡同,幽暗的路灯笼罩在混沌里,那橘色是暖的,那橘色也是冷的。
是介于重生和歼灭,希望与崩溃中。
陈旧的青石板砖缝流淌一簇簇鲜血,在风声鹤唳中凝固,呈扭曲的诡异人形,b院挖出的铁皮箱沾着罪恶的泥土,在子夜零点整浮出了水面。
阿荣留下一批爪牙清理现场,他和驾车的保镖在返回的途中一路默不作声,只偶尔从后视镜偷瞧,生怕激怒遭遇背叛的严昭,他消沉得像海,一望无际又平静的海,他揉捻着太阳穴,他冗长的喘息敲击在我心脏,他并未为难我,粗鲁殴打我,他斯文的风度无时无刻维持在他皮囊,我好奇他对我的打算,又逃避着它真正来临。
车驶入庄园,泊在一处波涛闪烁的鱼池旁,夜色迷蒙,严昭的半张面孔沦陷在漆黑中,他是威慑的,是寂寞的,是熟悉而陌生的。
这晚,是我最后见严昭的一晚。
之后一连多日再未踏进我房间半步,确切说,他在这栋别墅消失了。
在我浑浑噩噩度过了昏天黑地的几日后,依然没等来严昭,倒是等来了方婧。
我正伏在窗台浇一株昙花,我浇了它很多天,它被我浇死了,即使只盛开一回,还没盛开便凋零了。
我不经意梭巡过楼下,方婧从四月底明媚的阳光深处走来,她脸上是刺眼的属于胜利者的得意,我如临大敌,焦急呼喊着保姆,“不准她进屋!让她滚,滚得远远的。”
保姆扔了水桶匆匆破门而入,她一头雾水探头,“许小姐,您不准谁?”
我面目狰狞大叫,“方婧!这是我的家,什么时候她能将我驱逐,再进我的门!”
保姆仓皇点头,她风风火火要冲出阻拦,然而她迟了,方婧拂开碍事的她,她用前所未有的姿态面对着我,我怒不可遏,“我没允许你进来。”
“你是严先生的俘虏,我是严先生的女人,既然是殊途同归,生分什么。”
她怡然自得转悠着,东张西望卧室的陈设,拾起花瓶观赏,或挑拣着珠宝打量,“我挺钦佩你孤注一掷的勇气。严先生是什么人物,逍遥一生的曾纪文也忌惮三分的枭雄,你在他眼皮底下试图辅佐他最深恶痛绝的仇敌绞死他,你胆子太大了。”
她扭头端详我,“不怕死?”
我一言不发。
她掸了掸掌心的腮红粉,“坐冷宫的滋味,舒服吗?可惜了,你不爱他。爱让女人发癫,让女人丧失自我,让女人与世界为敌。不爱,意味着不尝试,无苦难。否则你会感同身受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绝望。”
她审视着墙壁的日历,“多少天了?他那点喜欢,果真禁不起你一再打破底线,你猜,这段日子他在哪里。”
我憋在胸腔快要脱口而出的恶毒话语戛然而止,我双眼赤红无比敌意盯着她,“出去。”
她脱了风衣,交给侍奉我的保姆,“严先生呢。”
保姆晓得我和方婧剑拔弩张的身份,在外人眼中,我们是严昭的新欢旧爱,她清白忠贞,背景干净,伺候他最长久,我不守妇道又水性杨花,倚仗着残花败柳之躯耍计谋窃夺他勾引他,落得丈夫不容,情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