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灼人的烟味,“我语气太重了。小安,我们是夫妻。”

我搂着他脖子,啜泣着舔舐他凸出的喉结和细密的胡茬,他虽然温柔,但兴致很低,没再继续加深这个愈发火热的吻,替我掖好被角拥着我沉沉睡去。

我其实很希望他能在这时接纳我,并非我多么干涸饥饿,性是抚平伤口的良药,是绝境中的麻醉剂,我觉得和梁钧时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床笫的不和谐,各自地位的差距,两个世界的强行融合,我拼尽全力修复这段关系,却精疲力竭。

梁钧时在我之前有过一段年纪相仿的短暂婚姻,维持了四月零五天。他不隐瞒我关于她的一切,我了解她是欲望偏寡的女人,至少不及我强烈,不欢而散的根源来自梁钧时牺牲了他的家庭。

不过梁钧时对我胜过了他前妻千百倍的尽责与陪伴。

我痛恨我的不知足,他给予了我能力范围的全部,我每一次的蠢蠢欲动都蜕变为刀,割在我的良知上,我欺骗了所有人,包括梁钧时,一无所知我骨子里不安的放荡。

二十四岁嫁给他的我,仰慕如英雄一般无所不能的梁局,我隐忍他前妻不能忍的孤独苦闷,压抑我向往的激情四射,我懂得有得必有失,我享受梁夫人在具有阶级之分的社会匹配的风光,也要付出同等甚至更巨大的寂寞冷落。

四年零五个月中他平均每个月有二十天在奔波,漫长的独守空闺的光阴里,耗殆了最初我迷恋他的不可抑止的贪婪炙热,我面对他依然悸动,崇拜,疯狂,但一日比一日淡薄。

第二天清晨梁钧时很早就离开,我聆听着楼下汽车拂尘而去的动静,神情麻木躺在床上,像一具濒死的魂魄。

客厅的铃声响了几次,我有些烦躁冲进浴室,反锁了门,弯腰伏在镜子前拧开水龙头。源源不断的冷水洗刷着皮肤,我连同长发一起浸泡在荡漾的水池,一遍遍浮沉又淹没,像沦陷在失了氧气的海底。

我在几乎不能吸气时才慈悲放过了自己。

我冻得通红的食指抚摸着眼睛,这双不长一丝皱纹清澈妩媚的眼睛,曾经最吸引梁钧时,他爱我不轻易泄露的婀娜风情,书房的那一夜,他也比之前的无数个夜都凶悍狂野,是了无滋味的生活令它生锈,掩盖了它,快要抹杀了它。

淅淅沥沥的水声中,保姆站在磨砂门外呼喊太太,我拍打着脸颊尽快清醒,用毛巾擦干鬓角水珠,拽开门接过她手中长方形的盒子,她告诉我是一位戴眼镜的司机放在院子里。

我打开盒盖,里面放置的是一柄折扇,象牙白的玉骨,绑了一簇红穗,捻开扇面写着牡丹亭三字的隶书,似有若无的碧螺春残香木头坠儿里幽幽渗出,我怔住,这是严昭扮演柳梦梅时用的扇子。

我攥住保姆的围裙,“人呢?”

“撂下就走了。您认识吗?”

我没回答她。

保姆试探问我是留是扔。

我思量了五秒钟,“留,我清楚它的来历。”

保姆不可思议瞧着我,“您确定吗?”

我说确定。

她惊讶了好一会儿,才从卧室退出。

梁钧时在公事上谨慎,私底下更谨慎,他常年和毒贩打交道,那伙人生性凶残,什么丧尽天良的买卖都做得出,从天而降的礼物无论如何精致华美,也保不齐是诱敌的饵料。因此上门的是祸是福,统统要敬而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