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泥巴色,裂开后散落在外面的土却成了碎陶粒子。

打扫干净,邬常安跟陶椿说:“太厚了,火候没烧够,土还来不及变成陶。过几天我再试两次,做半空心的转轴,想来不会烧不透。”

他有钻研的心思,陶椿乐见其成,不过她调侃说:“邬管事越来越像个样儿了。”

“难不成我以前不像个样儿?”邬常安不高兴。

陶椿递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揣摩。

邬常安想说油坊里的榨油机还是他带人一力做成的,可到底心里发虚,这话说不出口,榨油机是陶椿琢磨出来的,他跟杜瘸子一样,干的是木匠活儿。

“这个老长辈是个宝库,以前一直没得到重视,我们拿着金钵当碗用,还差点穷困到吃了上顿没下顿。”邬常安接不上话,转而说其他。他拍拍身后矗立的陶窑,先是春仙给的几种陶器样式,再有花管事安排人烧制暖瓶,后来他又用陶窑烧制陶槽和陶轱辘,可不就是个变废为宝的宝库。这几天他时不时在想,老陵长的轮椅能不能用陶窑烧出来,还有陶椿去年想要的独轮车,他拖了一年都没做出来,是不是也可以用陶窑烧出来。一旦有了这些想法,这座陶窑在他心里顿时有了分量,它是个大方又严格的长辈,只要你有想法肯动手,它会尽可能让你如愿。

以前公主陵占着宝库当做草屋,一年一年只为完成制陶任务,上无引导,下无精力,邬常安哪想过这些。

“托陵长大人的福,我清闲下来,脖子上的这颗头有自己的想法了。”邬常安攥着陶椿的手,他环顾四周,迅速低头偷亲一口。

“谢礼。”他不要脸地说。

陶椿笑着抿一下嘴,这个礼她喜欢。

“等陵里散集了,你还陪我住到这儿来行不行?”邬常安问,“我跟花管事再商量商量,看她能不能想法子让制陶人在山谷里再多留些日子,再多烧两窑陶。”

“行啊。”陶椿答应。

山下传来花斑狗的叫声,背面的山上也有狗吠声,是平安队过来了。

跟平安队一起来的还有后妃陵、成王陵和福安公主陵的陵户,合起来有七八十人。

杜星早在昨天就把花生油封装好了,这一个月以来,天不黑透,榨油机不歇,日日赶工,一共榨完七千六百斤花生,出油三千又十八斤。定远侯陵换走三百斤,山谷里做饭又陆陆续续沽走十八斤,还剩二千七百斤,一共装满六个大水缸。为了避免油洒在半路,杜星昨天又腾两个大水缸分装油,八个缸都盖上盖子捆上绳索,还在周围一圈封上陶泥。

李渠带来后妃陵陵户送来的麻绳,这是八月十五头一个集市时,年婶子跟他们新定的一批绳索,麻绳有狗腿粗,很是结实。

八个油缸用粗麻绳捆绑好,李渠招呼外客过来帮忙,油缸的绳扣上横竖穿插两根坚硬的榉木长棍,按照个头高矮结伙,一个油缸四人抬,走到半路再换人。

一切准备妥当,李渠喊着号子,抬油缸的人一起发力抬起沉重的大油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