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说笑了,想叫我扶持你们胡家人,估计还打着叫我生下你们胡家下一代的主意吧?你为何回避你侄孙不能生的问题?是不是想着我这次要是答应了,下次再叫我跟另一个姓胡的借种?抑或是我一直生不出来,直接抱养你们胡家的孩子培养?”陶椿拍拍老太太的手,她起身退回座位上,说:“不是只有你长着一腔心眼能算计人啊。”

胡阿嬷不吭声了,她这会儿很是后悔把话摊开说,这次谈不拢,她觉得山陵使再许下条件,或是胡家全跟陶椿发生争执时,就是陶椿离开公主陵的时候了。

“你再考虑考虑,我跟邬老三不会有孩子,你若是能帮我坐上陵长的位置,我可以从胡家的下一代中挑个机灵的孩子带身边教着,下一把交椅还是你们胡家的。”陶椿许下承诺。

?[126]宣布

陶椿走了之后,胡阿嬷一个人坐了许久,她心里来回盘算,末了,她拄着拐杖去主屋。

年婶子睡醒了,陵长也醒着,不过他闭着眼,眼睛歪斜之后,他睁着眼难受。

“几个孩子呢?”胡阿嬷进来问。

“回屋睡了,他们昨晚熬了一整夜,一直没阖过眼,我睡醒了,就叫他们去睡了。”年婶子起身扶着老太太坐下,说:“您昨夜也没睡好吧?叫您一把年纪了还为我们操心。”

陵长含糊地“啊”一声。

没人懂他的意思,胡阿嬷这会儿看着他,心里油生一股伤感,是可怜他。他这人活了五六十年虽说不上尊贵,但也没看人脸色吃过饭,都是给旁人脸色瞧的,临了,他半身不遂,口水横流,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全无尊严。看着他不由想起自己,她是接受不了自己死前还要遭这个罪,真落到这个地步了,她饿也要把自己饿死。

但能放心去死的前提是没什么挂心的事,至少是下一个陵长能挑起大梁,胡阿嬷不由问自己,家全接手陵长能不能叫她放心,答案是不能的。

陵长又“啊”一声,他抬起还能动的右手往外指。

“要出去?”年婶子问,“要拉屎还是要撒尿?我抱不动你,我去喊老大来抱你。”

“啊噗”陵长摆手,他绝望地放下胳膊。

“你想问山陵使走没走?”胡阿嬷觉得德成还坚持活着就是放不下陵里的事。

胡德成忙用力地点一下头。

“他右手还能拿笔吗?把他扶坐起来,给他一沓纸一支毛笔。”胡阿嬷吩咐。

胡德成是左半身偏瘫,左腿和左手都不能动,他坐起来也支撑不住。年婶子把他扶起来,再用绳子缠在他腰上绑在床柱上,这样固定住,她再扶一下,他才不会向下滑。

陵长闭着眼,努力不去看自己狼狈的样子,还不如直接死了,这样活着没个人样子,连个牲口都不如。

年婶子研好磨,拿毛笔沾一沾墨汁,伸手把毛笔塞他右手上,纸也铺在床上。

陵长握着毛笔没动,他突然没了心气,啥也不想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