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长咋样了?”陶椿小声问,“我今天早上才听我二叔说起这个事,昨天下午我见陵长还好好的,一转眼就听说他起不来身了,我听到的时候都不敢相信。”
“何止是你,我也接受不了,昨儿我爹睡觉的时候,我就在灶房做饭,哪晓得……”胡二嫂抹眼泪,“好在还能吃喝,就是要人喂,山陵使派人回帝陵请大夫了。”
说着,她左右瞥一眼,压低声音说:“都是他把人气成这个样子的,椿妹子,你可别告诉他做粉条的法子,不然我爹能气死。”
“你安心。”陶椿拍她一下,说:“我去大棚里洗番薯,年婶子醒了你跟她说一声我来过。”
“是陶椿来了吧?你进来。”胡阿嬷在偏房喊。
陶椿跟胡二嫂打个招呼就过去了,她进屋落座,礼节性地劝慰说:“阿嬷,你保重身子,不要伤心太过。”
“只希望不要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还指望他给我送终的。”胡阿嬷用帕子按一按眼角,接着说:“这事都是山陵使造成的,就是因为一道做粉条的方子,差点把人逼死了。他昨天去找你问话了吗?”
见她点头,胡阿嬷叹气:“我就晓得他要去找你,找你说了什么?”
陶椿没有回答,她抬眼盯着胡阿嬷,见她眼中饱含猜疑和忌惮,她突然发现眼下这种情况,正好是她博弈的机会。
“他劝我搬去帝陵住,离我娘家近,方便我照顾娘家人……还有……”
“还有什么?”胡阿嬷急切地盯着她。
陶椿不着痕迹地朝门外看一眼,她压低声音含糊地说:“只要我把做粉条的方子拿出来,他承诺给我安排几个人,叫我管一部分事务。”
胡阿嬷看出她对这个许诺心动了,她气得攥紧手,缓缓平息怒气,这个关键的时候,她不能叫陶椿跟陵里离心了。她先打感情牌,拿陵长被气得半身不遂说事,一口咬定做粉条的方子要是泄露出去了,他指定会被气死,死不瞑目。
陶椿一直点头,面上隐隐有愧疚,像是为自己有意离开而愧疚。
胡阿嬷这会儿恨起邬老三,不中用的玩意儿,连媳妇都留不住。
“你男人还是不中用?”胡阿嬷问,“他那玩意儿是不能硬,还是软得快?能叫你怀孩子吗?”
陶椿惊愕,她实打实地惊住了,咋突然说起这个了?
胡阿嬷以为她不好意思,转而问:“你进门多久了?肚子一直没动静?”
“刚好半年。”陶椿只回答一个问题。
“你想怀孩子吗?”胡阿嬷循循善诱地问,“你男人不中用,要不阿嬷给你换一个?”
陶椿飞快摇头,她来了气,但按捺住了,她压着声说:“不怀,也不换男人,邬常安对我好。”
胡阿嬷心想这话她只能信两年,没孩子坠着,再粘糊的夫妻都能吵散。
“我记得你说过你想跟你年婶子一样能干,她是陵长夫人,这种身份带来的话语权以你目前的身份是不可能有的。我给你个机会,你在家文和家全兄弟俩中间挑一个,你选中哪个,我就叫那个当陵长,你就是下一个年芙蕖。”胡阿嬷不再兜圈子,她直截了当地说。
陶椿气笑了,她抱臂嗤道:“你这两个侄孙似乎也不能生,我选个阉鸡做甚?阿嬷,你觉得这对我是赏赐吗?如果我为了权力肯踹了原配丈夫,我何不趁此时得山陵使青眼跟他走?”
她含着笑摇头,“你太小气了。”
胡阿嬷眯眼打量她,她这时才发现陶椿一直留在这儿是有目的的。
“你想要什么?”她问。
陶椿走到胡阿嬷腿边蹲下,她敲着椅子,仰头问:“陵长的名头,你肯给吗?”
“你说笑了。”胡阿嬷笑了,只觉得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