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助理忧心忡忡,“可剔了您的股份后,他还持有三分之一,仍然是董事。”
“末位董事吗?”沈怀南笑着说,“剩下那点股份,大盘稍有调整,他就跌出行列了。许柏承为了独揽大权,他去年不是开创过在内部拔高门槛从而排挤异己的先例吗,我效仿又怎样。”
范助理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他朝我鞠了一躬,算作礼数道别,然后从餐厅退离,我兴味十足注视着沈怀南,“恭喜沈董,旗下并入盛文和宋氏两大集团,从此海城是你的天下了。”
“我不感兴趣这天下。地盘越大,风险越大。”沈怀南把餐巾纸扔在纸篓内,“我感兴趣的,至今没有得手。”
我捏着汤匙,一时像兵荒马乱的疆场,东奔西窜,又逃不掉这个圈。
沈怀南身体后仰,打量我的神色,他认为有趣,越看越含笑,直到他整张脸都被笑意所填满,“邹铭实背后有人。”
我一激灵,“绝不是我。”
他神态慵懒至极,“我没说是你,你紧张什么。”
我心不在焉,“我知道你擅长破局,欲盖弥彰的戏码瞒不过你,但终归我担忧你又疑心我。”
他拾起新刊印的报纸,浏览着财经风云的版面,“任何把戏,只存在我肯上当和我不愿上当的区别,我不愿,谁算计也白忙。”
我松口气,“是黄延祥在算计吗。”
沈怀南不置可否,“你不足以让邹铭实信任,商场基本走投无路的男人才肯和女人共事,邹铭实多凿通一条出路理所应当,黄延祥是他押注更多的出路,后者许诺他的绝非一个挂名董事长,想必是权力在手的实名董事长,和一张扶持宋氏做海城龙头企业的蓝图,邹铭实倾向于他是人之常情,他妄想借助黄延祥一网打尽,铲除梅尔,再殃及盛文,风头无两担任业界领头羊。邹铭实认定凭借黄家的显赫,他梦寐以求的局势是易如反掌。”
我将勺子撂回碗口,“他还打算挑拨离间,令你揣测邹铭实是我的棋子,我授意他在宋氏折腾资金,导致你我反目。柏承的案子上可以力挽狂澜的只有你,你撤手了,梅尔注定惨败。邹铭实太愚蠢,他以为黄延祥真心帮他上位,其实他也是黄家扫平吞吃梅尔的垫脚石。”
沈怀南喝了一口纯净水,“差不多。”
我哂笑,“刚耍诈就遭看破,黄延祥的手段委实不怎么高明。”
沈怀南转动着杯子,“我不保证赢。”
我在桌下握拳,“你能。”
“你很依赖我。”
我如实坦白,“是,我依赖你,穷途末路时,我脑海第一个会闪现你。”
他勾唇,“依赖是爱情吗。”
我怔住。
沈怀南说,“你依赖许柏承,离不开自己衍生的依赖,所以你感觉依赖就是爱情。你依赖我,是源于什么,代表什么。”
我全身不可自抑地哆嗦。
他玩味的眼神凝视我,“情不自禁,下意识,还是你始终没有勇气直面的情感。”
“沈匡。”我头痛欲裂打断他,“尘埃落定的再讨论也无法改变,我们彼此都改变不了了。”
沈怀南意味不明盯了我许久,他放下杯子,在我的瞩目下扬长而去,片刻后电梯发出叮咚的响声,载着他消失在十楼。
我被射入客厅的温暖阳光笼罩,捂住脸一动不动。
他终究是怨恨我的。
他更怨恨他自己,怨恨他的不忍和不舍。他本该报复个痛痛快快的人生,本该活得脱胎换骨的人生,他的洒脱,他的忍辱负重,都毁在我手中了。在他为错误的女人动了情的一刻,在他为动情而买单的一刻,他对我的恨意,一定很深。
这顿早餐我吃得味如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