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2 / 3)

哥,报警吗。”

许柏承一边刨土一边命令,“报,现在就报。”

李秘书看了一眼几乎丧失理性机械性重复着刨土的许柏承,他欲言又止,上前半步再撤退半步,“许董,和平郡和省边境隶属朱康管辖,咱们报警,朱康顺理成章会介于梅尔,梅尔很多账目和工程正在整理,没整理完。”

“报警!”许柏承一步跨到李秘书面前,擒住他衣领,“人手不够,让朱康多派警力,警犬,探测仪,凡是局里有的全部带来,搜救还来得及。”

“许董!”李秘书也急红眼,“朱康插手,就全完了!”

“你报不报他都会插手!”许柏承一拳打在李秘书太阳穴,将他击倒,“边境爆炸,牵涉人命,朱康不查吗?”

李秘书顾不得站起,他嘶吼着制止许柏承,“朱康查只会查爆炸案,尹正梧的骨灰都碎了,他的犯案意图死无对证,而且海城五月份要承办体育赛事,不能有未破的悬案,上面会督促他尽快结案交差,林小姐是受害者!梅尔也是受害方!我们配合就配合,不配合他无能为力,可我们委托他找人,朱康一定趁机单独立案,以仇杀立案,他目的不是林小姐,是梅尔,是您!梅尔禁不起他查!”

许柏承在四五十度的高温里烤得大汗淋漓,他掏出西裤口袋内的手机,李秘书奋力去抢,被他再度撂倒在地,我拼命挥手,趔趔趄趄奔向他,可我陷在足有一米多高的矮坑中,才站稳又栽倒,所有努力都被一帘火幕阻拦在囚牢里。

电话接通后,许柏承说一些什么我没听清,他把手机丢给李秘书,绝望蹲在凸起的土坝上,视线里狼烟四起,气浪蒸腾,毁于一旦的何其多,深井和盘山公路的一端尚且夷为平地,什么都没逃过一劫,只扫过这满目疮痍,柔弱的血肉之躯简直插翅难飞,他根本刨不完,一天一夜也刨不净。

小型爆炸还在此起彼伏,焦糊的车胎,车壳,烧化的半人骨,纷纷从天而降,坠在他四周,不乏残破不全的零件同他近在咫尺,有一样是我的耳环,许柏承看着那枚耳环,瞳孔骤然变得猩红。

保镖也愣住,紧接着许柏承冲向耳环飞来的源头,又开始争分夺秒刨。

熟悉的脸,熟悉的轮廓,我所熟悉的他的一寸又一寸皮囊,都赤裸裸,坦荡荡,没有再顾忌暴露喜怒,没有刻意隐藏软肋,在犹如深渊的地方,他袒露自己的七情六欲,袒露自己对生离死别的畏惧和软弱。

我从没见过许柏承如此惊慌,那种渗出他骨肉,眼神和呼吸的惊慌,去年的端午,去年的蒲城,花灯似潮涌,长夜临空,他也为一时寻觅不到我而慌张,灯火倾覆,他淹没其中,皱着眉驻足在拥挤的巷子口,频频回顾络绎不绝的街头,湖面月光极白,却不淡,白得浓烈,白得刺眼,照射他失魂落魄的一张脸愈发毫无血色,他一声声叫林姝,偶尔轻颤,偶尔嘶哑,毫不理智地拨开遮挡的人群,像挥舞铜墙铁壁凿开陈旧厚重的城墙,什么千军万马,什么刀光剑影,他没有铠甲,没有讲过多少真心话,我眼睁睁目睹他急促发狂,东奔西撞。

可那晚的许柏承,远不及今日失控。

再悔恨的,只要是情事,便弱了一分,再轻描淡写,只要涉及生死,便绞得五脏六腑疼。他眼睛分明空洞,却焚着更狂躁的火,这场大火,烧不过他的戾气,烧不过他的不知所措,他半生都深沉洒脱,处变不惊,可从容过了半生,他又掉进漩涡,风起云涌,前功尽弃。

我指甲抠着土墙,脚底踩住边缘,使劲地撑住,一尺一尺地往上浮出,我像剥了皮抽了骨,奄奄一息地伏在坑口,用仅剩的力量向对面呼唤,“柏承!”

许柏承背影一僵。

我看见触手可及的希望,竟能踉跄爬起,晃晃悠悠疾走着,“柏承!”

刚挂断报警电话的李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