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1 / 3)

他瞧着我,用只有我们能听清的音量说,“你道行不浅。”

我没领会他的意思,“你”

“上车。”他命令我,“坐驾驶位。”

我知道上车意味着什么,我用尽全力挣扎抗拒着,妄图从他的束缚里挣脱,尹正梧对付我全无耐性,他凶狠钳住我手腕,推向前排车门,“我在副驾驶,你敢耍心眼,我当场毙掉你。”

他拉开车门的瞬间,突如其来“砰”地一声,疾风犀利,剐蹭过耳畔,冷飕飕的,又随即火星四溅,取代那份风过的冷意,除了耳畔爆发的枪声,还爆发男人的嘶吼声,低沉,撕心裂肺。

我眼睑顿时蒙上几滴喷溅式的血迹。

我吓得一抖。

沈怀南食指死死地抵在扳机。

他对尹正梧开枪了。

一枪正中他虎口,尹正梧手中的54式也猝然坠地。

沈怀南看向愣住的我,又追加一枪在尹正梧手臂,千钧一发关头,尖利的子弹射进皮肉,像钉子刺入豆腐,任谁也不堪一击,尹正梧本还硬扛着,非要拉上我赴死,可他扛不了,他额头由于疼痛而青筋暴起,紧接着撒了手,摁住血流如注的伤口,就在他分神的工夫,沈怀南踩住车顶一跃而起,越野车不停震颤着,摆动着,天旋地转,晃了尹正梧的双眼,尹正梧下意识拽回我,再掣肘沈怀南,却来不及了,沈怀南从他斜上方跳下,不给尹正梧回旋抗衡的余地,把他撂倒在地。

他反手又是三连发,三弹射中轮胎和后备箱,汽油味源源不断溢出车厢。

沈怀南牵着我手朝远处飞奔,我手心全是汗,他崩开的袖扣从我腕间垂下,奔跑时我发丝环住他半尺袖绾,一黑一白恣意纠缠,爆炸声从身后释放的刹那,轰隆隆天崩地裂,燃烧的火球喷出一股巨大冲击力,威性之猛,波及之光,破坏之大,是我平生所未见过的,我惊住,脚底像灌了铅,寸步难移,呼啸着扑面而来的熊熊烈火和奔腾的乌焦的瘴气,以飓风席卷之势铺天盖地劈下头顶,几乎吞噬了我和沈怀南,混杂的汽车碎片,木屑,枯枝和胶皮,如一场瓢泼大雨,强悍的,污秽的,无可遁逃,无可回避,悉数淹没尚且幸存的一切。

我尖叫着,试图寻觅到一条生路,一条不是如此绝望的、如此颓败的生路,但我无处可寻,我被困顿其中,像鱼缸里的鱼。

沈怀南毫无征兆的扑倒我,他根本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无数玻璃碴,烧糊的火苗从高空簌簌扬扬降下,他张开臂弯,像筑起的城墙,裹着我身躯向前俯卧,手掌护住我肚子,他护住我的时候,我也本能捂住隆起的部位,他落后一秒,掌心覆在我手背,我们交缠着,摔落于硕大的土坝,灰尘四起,黄沙漫天,百里荒山似深渊,入目所及的178国道与盘旋四周的郊境线也并未逃过一劫,尽管位于百米外,值哨的岗楼也被泼天的气浪削去半个房檐,只剩一角,武警持枪从楼内冲出,顷刻迷失在无边无际的狼烟里。

我趴下时眼睛最后一闪,是虚无到极度、不真实到极度的世界。那辆本来葬送我性命的越野车毁于一旦,尹正梧的手表和皮鞋从大火中飞出,挟持我的一群男人也杳无踪影。沈怀南一面顾及那些砸下的尖锐的武器,一面顾及我,饶是他再如何敏捷也非圣人,他接连顾此失彼,压在我身上闷哼,时而身体僵硬,时而又狼狈弯曲,片刻的隐忍,再爬起,拖着瘫软的我,朝远离爆炸中心的更安全的地带藏匿。

我濒临窒息,只拼命粗喘,可大爆炸后的氧气实在浑浊,我呛得咳嗽,像被勒住咽喉。

我无助在沈怀南的怀中瑟缩,那种近乎炙烤的温度,沈怀南像炉子一样滚烫,他就是火焰,是焚化的热灰。我触摸到他背部一片血污,濡湿的,粘腻的,弥漫着强烈的血腥味,我触摸到骨头,触摸到皮开肉绽的疤痕,有巴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