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康匪夷所思,“你简直病得不轻。”
沈怀南自顾自说,“深渊是陷阱,一些陷阱欲盖弥彰,如同美丽的泡影,你知晓它美丽之下藏匿了什么龌龊,什么阴谋,你被它欺诈,被它诓骗,你幡然悔悟,你怨恨它,也痛骂它,没有半分留恋。还有一些陷阱,它很坦荡,它暴露自己的虚情假意,不掩饰自己的狠毒,它堂而皇之欺骗你,明目张胆戕害你,陷阱中的女人沾沾自喜,引以为傲,她不心慈手软,你越痛苦狼狈,你惨败,她越欢喜,她会对你大笑,她笑时你不知有多美,带刺,带利刃,带迷药,她的笑里全有。然而你心甘情愿被迷惑,被算计,你从最初只想探究她还剩什么招数,你感兴趣她下一步还能狠到什么程度,她有这种本事,在无声无息间,她的狡诈摧垮你的心智,她的风情夺你的魂魄,她用最残忍的语言折磨你的心脏,比男人更凉薄,也比男人更深情,你渴望得到她深情一面,她偏偏不如你意,给你凉薄一面,同你对峙,攻心。你发觉自己应该适当止损,要脱离深渊,她在上面俯视你,在你伤口撒盐,她说我不会爱你,不会救你,我只会害你。你觉得她黑暗却又无与伦比,她有一股让你欲罢不能不服输的劲。朱康,你见过黑色的花吗。”
朱康呆滞着,像看一个陌生人。
沈怀南在虚无的空气里比划,“特别刺激,特别坏。没有比黑色的花更美更危险的了。我们最易被神秘的事物,神秘的异性所吸引,可有一天你见到一个丝毫不神秘的女人,在开局时,她的一切弱点,一切秘密你都尽在掌握,她却成为你最难对付的对手,以恶意抛给你前所未有的波折。”
朱康不理解沈怀南对这座深渊的执迷,近乎病态的执迷,“我才发现你贱。”
沈怀南闷笑,“人一辈子,总要贱一次。”
朱康刚坐下,又骤然起立,“沈怀南,我坦白告诉你,林姝是至关重要的,她和许柏承的私情,是我们切入点,拖垮梅尔的声誉,进而引蛇出洞,当许柏承显现颓势,必然随之内讧四起,墙倒众人推。大势已去象征着风起云涌,在风浪肆虐前,股东,高层,盟友,纷纷跳下他这艘船,他们保不住利益了,就会吐干净择出自己,届时梅尔所有的黑幕都将浮出水面,再从根基扳倒。”
沈怀南将杯子丢在桌上,“朱康,你办案用钓鱼的下作手段吗。”
朱康一本正经,“特殊案情,特殊对待。”
沈怀南语气不善,“利用林姝布局,殃及无辜,与牺牲人质逮捕绑匪有何区别。”
“林姝是否无辜,你有证据吗。”朱康双手撑在桌沿,他俯下身,“沈怀南,我屡破大案,不需要你教我。”
“朱康。”沈怀南脸色阴沉至极。
距离他们为梅尔一事后续的下场而爆发争执已有半小时,朱康自始至终占据上风,极力讨伐说服沈怀南,不要动摇,为突发的意外违背初衷半途而废。沈怀南并没过多的反驳和抗拒,直到朱康将矛头引向我,表明队里意欲以我为突破口,沈怀南才彻底露出自己冷血无情的面目,他碾灭烟蒂,“你敢。”
朱康的耐性也消耗殆尽,“我为何不敢。”
沈怀南眯着眼,“我说她没罪,她就是没罪,无人比我更深入梅尔核心,她没有参与企业的资金管控和项目运营。”
朱康说,“她是前任董事,梅尔名义的老板娘。”
沈怀南态度强硬,寸土不让,“她是许柏承的傀儡,是许崇文制约儿子的棋子,区区续弦,你以为许家会把大权交付她?庞大的集团,她做主吗?你妄图指控她先过我这关。你很清楚我的能力,法庭上任何人,任何律师,任何法官,不是我的对手,我保谁胜诉,她一定在我倾尽全力的保护下安然无恙。”
朱康不可置信,“沈怀南,你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