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内与宋幼卿亲密交谈的那个男人我认识,是极少在公众现身的王予,沈怀南的头号爪牙,宋氏,梅尔,包括盛文,凡是沈怀南不便亲自出面,又涉及巨大利益之事,皆是由王予一手操办挑大梁,充当替代品,将他这位潜伏的黑手急于摄取的利益攥在手心。当初的沈怀南是盛文董事局的傀儡,而王予从头至尾是沈怀南的傀儡,沈怀南在幕后玩兵法,他在幕前实施,转移关注,祸水东引,声东击西。
王予会不知分寸吗,不会。宋幼卿会不守妇道吗,不会。
这份相片的来龙去脉,只他们自己最清楚,而宋氏百口莫辩,一贯以落井下石为乐子的坊间,更不在意出轨艳闻的真假,能引发轩然大波,借丑事撼动宋氏在股市的份额,是他们最乐见其成的局面。
旧风波未平,新风波又至,宋幼卿与许柏承订婚期间被拍到出没的同性酒吧,三四名妙龄女郎为宋幼卿更宠爱谁而争执不下,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现场三轻伤,惊动了公安局,通报拘留十五日,宋氏又紧急发布声明,宋幼卿女士与报道中的女郎不相识,可前脚刚发布,后脚被盛文从各个渠道撤下,未激起一丁点水花。
最先曝光宋幼卿出轨的那家媒体,发表了对宋氏集团公关部的十大拷问,最经典的一条拷问是宋幼卿女士污蔑自己的前夫身体有疾,有无恶人先告状的蓄谋之意,洗白自己的过错,令沈怀南先生陷入宋氏控制的绝境,而哭诉无门。盛文公关部对此不发一言,默认的态度。
不出所料,宋幼卿被沈怀南弹无虚发招招狠辣的连环计压得死死地,没有翻身余地,沈怀南的新闻经过自己这方的资本操作,反而逐渐地平息,化为乌有。宋氏集团与宋幼卿在潮水般的唏嘘声中连招架的力气皆无。
宋氏股票在大盘实现六日连跌的困象。
我如梦初醒,沈怀南之所以娶宋幼卿,是一局步步为营的无间道,他大抵在下棋的最初,就将这一日筹谋进去了,按照他的计划如期上演着。
许柏承之后的一个多月都未归,周末我联系他,是李秘书接听电话,他说许董在蒲城出差。我问出差多久了,他说一星期了。
“柏承怎么没告知我。”
李秘书说,“没来得及,临时就出差了,是档期外的。”
我挂断。
保姆在一旁擦灯罩,她随口问,“夫人,先生回来用晚餐吗。您煲了海鲜粥,先生一向会多吃半碗。”
我意兴阑珊,“应该是不回来了。”
她莫名其妙,“公司出什么事了吗?媒体没报道啊,最近商业新闻版面被宋氏和盛文承包了。”
我摇头,“公司没事。宋氏股票大跌,梅尔和华腾反倒在涨。”
保姆小心翼翼瞧着我,“是您和先生闹矛盾了吗。”
我面不改色坐着,没有回应。
许柏承的心思我一清二楚,沈怀南并未说错,他娶不了我,他不是不愿娶,是真的不能娶,许柏承也的确未欺骗我,时至今日他从没咬定会娶我,只是透露有那样的打算,可打算归打算,不一定成真。是我太期待,太渴望成为他的女人,他名副其实的妻子,不再躲躲藏藏,暗无天日,不再以继子和继母的荒唐关系自居。以致我忽略了他的难处,也视而不见他所处局势的艰险。
这世上男人谋求的利益太多,可利益都是有舍有得,得到越多,丧失越多,男人看重权欲,自然会割舍情欲,我不能为他带来好处,只会带来无穷的坏处。上流阶层最显赫尊贵的许家,家族内的每个人在这座城市都备受瞩目,男人,女人,势力,纠纷,情仇,就像沉睡的死火山,它可以波澜不惊,可以永世消寂,唯独不可以自焚,灰飞烟灭。
爱与恨,真与假,女人视为毕生的课题,可对于男人而言,没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