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离婚
沈怀南近在咫尺的呼吸,在我左侧,我冰凉的皮肤,肆意的空气里。我回忆这一年多的时光,这纠葛不休的情事,回忆我一度被他控制,被他发怒时惊心动魄的厮磨,他强行侵占的狂热,所刺激出的刹那的失魂,动摇,乍泄的恍惚,仓皇。他那种浓烈喑哑的嗓音,清淡平滑的皮相,以及天意带来的同他有关的大雪,风暴,洪流,与荒谬,戏剧,悲情,破碎的江海和月光。
都说人间是梦一场,历悲欢,享挣扎,悲是梦,欢是梦,离合聚散皆是梦。真正留下的不过墓碑和伤疤。
可我的梦做得太疯。
疯到我快捱不住了。
我手遮在眼睑,透过指缝的罅隙盯着沈怀南,他侧脸发着光,洁白而清冷的光,我问,“斗了这么久,你累吗。”
他无动于衷。
我又问,“沈匡,你想过十年后吗。”
他在漫长的沉默后终于开口,“十年后,一切会风平浪静。”
我好奇,“再然后呢?”
他认真思考了几秒,“也许儿女双全。”
我也无限憧憬的语气,“柏承喜欢女儿。”
沈怀南偏头,“我不喜欢。”
“你喜欢儿子。”
“不。”他否决,“我喜欢那时彻彻底底属于自己的女人。”
我莫名好笑,“可有太多女人在男人厌倦时,依靠孩子来挽留男人。”
沈怀南淡淡嗯,“我和他们不同,女人比孩子更能挽留我。”
他的答案是好笑,我也当真笑出来,“宋小姐很有服气。当年的刀光剑影,谎言利用,最终能换来感动和善待,也算不辜负。”
沈怀南手搭在方向盘上,深沉如海的眼眸里翻涌着意味不明,“这样的福气,许太太不想争一争吗。”
我信誓旦旦,“我不争,我只赌,赌你会让步。”
他把灰色的外套披在我肩上,“让步之后呢。许太太过河拆桥吗。”
我抓住时机问,“你会让步吗。”
沈怀南说,“看你拿什么胁迫我了。”
“我没有能胁迫你的,除了云天。”
山里的寒风卷着凋零的梅花刮入窗子,他捡起粘在毛衣衣领的一朵,随即卡在我鬓角的乌发间,“拿你自己。”
我说,“能成功吗。”
他掐住我下巴,我知道沈怀南是恼怒的,他渴望我求他,臣服在他身下哀求他,流着眼泪,千依百顺,可他也恨我求他,他想到我千依百顺的样子是为另一个男人委曲求全,他就萌生出近乎失败的恨意,他更恨自己,恨他分明主导着局面,恨他有无数次接近胜利,他精密的算计在我的攻势下溃不成军,他总是狠不下心,总是在最后一步受我泪水的蛊惑与腐蚀。
“你不是已经成功了吗。”
我一言不发。
他撕开我衣服,在锁骨处用力啃咬着,我果真赌对了,沈怀南连一丁点血都舍不得让我流,他对我一再手软,当手软习以为常,我就能转化它在关键时刻给许柏承谋一条生路。
或许许柏承不会输,但我预感他赢也赢得艰难至极。
沈怀南算到他与宋铂章联手,他算到所有许柏承能算到的,我不敢赌,他会否算到许柏承算不到的。
“沈匡。”
我抱住他,他停止。
他额头抵在我胸脯,“很久没有人喊沈匡的名字了。”
我凝视着他坚硬黑亮的短发。
他松开我,点燃一支烟,胳膊探到车窗外,“我都快忘了沈匡是谁。”
我视线徘徊在东南方的小山坡,是西郊的灵媒山。
九十年代的灵媒山,求姻缘络绎不绝,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