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六七分钟,阿季虚晃一枪,做个假拐弯,把尼桑诓进小巷,司机调头的节骨眼才甩掉。
我们到达西郊夜幕已降临。
西郊只一个厂房,是本地一款高档特供的小众牛奶品牌在倒闭前的生产厂房,2007年由于检测出化学物质被取缔注销,老板也自杀谢罪,商人很迷信,讲究吉利,死过人,罚过款,厂子是大凶,没有人承包租赁,地点又偏僻,久而久之废弃了。
沈怀南所说的仓库在矮土坡堆积的小山后,有一条细窄的黄土路,深山郊外的气温极低,前几日冰雪还未消融,夹杂着干枯焦黄的落叶,蜿蜒而至厂房破败的铁门,远远望去,断壁残垣。
我诧异于沈怀南竟然把尹正梧安置在荒郊野外,尹正梧竟然也服从。
我环顾四周,“有监控吗。”
沈怀南太奸诈,我必须提防他请君入瓮,别安插一个劫持人质的名头给我,就捅娄子了。
阿季检查了一圈,“没摄像头,草坑我也查了。”他不解问,“尹正梧在这里?”
我说,“对,半山腰的库房。天黑之前我们要爬上去,带他回梅尔。”
阿季不是很乐观,“他能愿意回吗。”
我驻足,眺望夜色下厂房的轮廓,“我亲自来接,台阶铺给他了,愿意与否就看他识不识趣,不识趣也由不得他决定。”
尹正梧在郊区栖身,我隐约猜到沈怀南是出于什么考量。许柏承的手腕他很清楚,只要在省内,无论天涯海角,凭许柏承只手遮天的本事以及梅尔招牌的分量,摸查尹正梧下落轻而易举,而且沈怀南对控制尹正梧不是十分有把握,尹正梧倒戈他的想法很简单,给许崇文一个交待,把所有隐情都揭开,戳穿家族里奸夫淫妇的真容,戳穿许柏承上位的来龙去脉,戳穿我里应外合骗婚谋害丈夫的事实,该下台的下台,该认罪的认罪,等许崇文最惦念的私生子接手企业,尹正梧的使命就了结了,他认为这一幕可以告慰许崇文的在天之灵,而他如此帮扶沈怀南,可沈怀南没有尽快出招,相反不慌不忙和我纠缠着,暂时不准备直击许柏承的心脏,尹正梧会按捺不住的,沈怀南近乎软禁的方式看押他,是一种平衡镇压的战术,避免尹正梧另寻出路,或是被有心人利用。沈怀南始终在耗着,不是他想耗,是不得不耗,许柏承会甘于认输吗?会顺利垮台吗?肯定不会。当苗头流出,许柏承必将还击,用尽办法克服动荡,找到翻盘的筹码,沈怀南闯荡社会十三年,他遗留的把柄很多,他的污点更多,只云天这档事就非常致命,他想擦完屁股再把许柏承逼上穷途末路,不然屁股没擦完,他下手不踏实,许柏承真急了,会否挖到云天的内幕,那些不堪历史浮出水面会招致什么祸患,沈怀南不敢冒险。
当然,他没下手也有我横亘在许柏承前面的缘故,他动许柏承只能踩着我,他无心让我陪葬。
我示意阿季踹门,门扉晃动着朝两侧弹开,扑面而来的烟酒气呛得我咳嗽,我掩住口鼻,循着一束手电筒射出的炽白光芒往库房里面走,走了几步,我发觉不对,太空旷了,四壁烟熏火燎,桌椅也东倒西歪,废弃的啤酒瓶与快餐盒在油腻肮脏的桌椅上晾着,只角落的单人床还算整洁,床上电热毯被掀开,被子的棉絮也扯得乱七八糟,我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尹正梧明显被绑架了,和许柏承绑架他的状况如出一辙。
我们千算万算,算不到尹正梧会忍受暗无天日的囚犯一般的日子,我们的触角只伸在老式居民楼、连锁宾馆这类人群密集不易暴露行迹的场所,尽管铺网式捕捞,沈怀南的反其道而行,的确让手眼通天的许柏承毫无进展。至于尹正梧的失踪,究竟是看破沈怀南并不诚心帮助他,甚至连利用都不诚心,一味与许柏承打拉锯战,沉沦在我的勾引牵制里,迟迟下不了决心,只想保留他这张要挟梅尔的王牌,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