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截了当承认自己很关注,难免有落井下石的嫌疑,干脆不承认,我们的交情也自然些。
“梅尔融资了六十亿,新董事不愿参与公司决策,只拿分红,股权呢交由柏承暂代,诸如投票任免的环节,柏承的想法是什么,新董事的一票就按照他的想法走程序,碍于这层缘故,柏承是万万不能擅动的。”
邹太太也认同,“对方信任,要对得起信任。许董是正确的,商人立足,无信不成事。”
我观赏着一株盆景,旁敲侧击说,“董事局若有邹太太的通情达理,柏承怎会履步为艰呢。”
邹太太也明白我的暗示了,她突然说,“许太太,老邹在家休息,我得赶回煲汤了,他就喝我煲的虫草汤,保姆手艺他看不上,嘴刁得很。”
我也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了,顾及我颜面没挑明,实际是婉拒。
我没泄气,我征询她意见,“煲汤而已,早晚没差,邹董事知晓您和我在一起,他能多容这一时的。东江府的香槟蟹特别正宗,是压轴的新菜,我请客,尝一尝吗?”
邹太太爱吃蟹,必定能留住她,果然她一听没有拒绝。
蟹上桌后,侍者用工具轻轻剥着,我不爱吃,便挑挑拣拣一些蔬菜和糕点,侍者剥了七八只浸泡在酱汁内,邹太太也馋了,准备动筷子,我适时挥手让侍者下去。
我愁云惨淡托腮,“佩元,你可要救我。”
邹太太吃蟹的手势戛然而止。
“董事局催促柏承堵漏洞,六十亿不是小数,崇文在世时接手了四个项目,前期注资就高达三十多亿,目前处于工程收尾阶段,上市运营还要很久,柏承也投资了三个从盛文手里抢夺的蒲城的项目,再加上去年夏天梅尔和万科打收购战,年底和盛文拉锯,砸了不少钱,莫须有的谣言也导致股票行情一直不乐观,好不容易回暖,五十亿的处罚金掏空了账面,我是走投无路了,总不能抛售柏承名下的股份套现补账,董事长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梅尔是许家两辈人的心血,大权必须在许家。”
邹太太将口中的蟹肉咽下,“许太太,您似乎很关切许董。”
我拨弄碟子里的甘蓝,“他是我继子。崇文辞世,许家我能依靠的唯有他了。”
邹太太端详着我,我反问,“您在联想传言吗。”
她当即否认,“传言是许宅内院,我在院外,真真假假的恩怨纠缠与我不相干,我又何必记心上。”她把乌木筷搁在玉托上,“许太太什么打算。”
我直言不讳,“广发银行能否再贷我们梅尔一笔款,我听说银行回笼了四千万美金和百万英镑,一般企业是不用的,也用不起,我们签订高昂的国际利息合约也行,反正广发是私人性质,您亲家的内部决定,细节好商量的。”
邹太太端着酒杯欲言又止,我强行挤出一缕苦笑,“您只管明言。”
她叹气,“广发银行是进账了美金和英镑,可企业贷款近期回款困难,恶意欠贷也多,我亲家焦头烂额,这六十亿...”她搓着手,“不瞒许太太,莫说六十亿,六亿我也爱莫能助。”
我笑容一寸寸冷却,我深知梅尔陷入债务风波,正是腹背受敌之际,可好歹是金字塔尖的企业,是商界帝王的存在,所谓的人情冷暖不会在梅尔显现,大把的献殷勤,讨脸熟,以图梅尔渡过危机后,能承他们一份情,未曾想我高估了这圈子的情谊,太过赤裸冷血,我与邹太太向来投缘,平日里吃喝玩乐极其迁就她,她也敬重我,我以为搬救兵搬她出马是十拿九稳的,结局就折损在那可笑的十之一上。
我攥着杯壁的五指发紧,有青筋从泛着白色的血管边缘凸起,许久,我强颜欢笑说,“邹太太,不强求您了,都有不得已的难处。”
邹太太心虚打量我,“许太太,您...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