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1 / 2)

我不是鸿鹄之志的女人,也不是过分不清醒的女人,我只是一个半生不安宁,便无比渴望安宁栖身的女人。

我鬼使神差问他,“海城的雾凇漂亮吗。”

沈怀南的灰色围巾在风中翻飞,与我纠缠,我的围巾,我的发梢,最上面一颗扣子,统统在恣意的纠缠。

“当然。美丽的事物才会吸引更多人争相为它倾倒,为它葬送自己的全盘资本,赌尽自己的底牌,即使在开局便知道有一半概率会从高不可攀跌到卑贱如泥,从富有赔到贫瘠,豪赌的人依然不计其数。大自然吸引人的是独特景致,商界名利场最吸引人的是利益,隆冬风雪的产物雾凇,拥有它的美丽,等价是承担风雪侵蚀的惨重,多少人在隆冬降临频生冻疮,沉疴病榻,曝尸街头。寒冬是最难以煎熬的。妄图成为名利场的赢家,承担最高额的风险不对吗?”

我一僵,“所以确实有风险。”

蒲城项目是公家与企业分工合作建造的工程,有政府做担保,我想不通它的风险是什么。况且许柏承是何等运筹帷幄的奸商,沈怀南能搜集到的情报,他没理由蒙在鼓里,他只会搜集得更全面,更先发制人,他显然对项目顺利开展是胸有成竹。

我心思重重凝视沈怀南的侧脸,他唇边绽开的呵气浓白如雪,轻薄溃散开,和他皮肤一样透明。

我们的位置是风口,左右百余米高厦耸立,穿楼而过的朔风呼啸席卷,冻得他苍白之余浮现一丝潮红。我不禁想起他情浓时的高亢嘶吼,压抑的,沉闷的嘶吼,又瞄准时机从他的骨肉缝隙中,从密密麻麻的细胞里挣脱释放,在沙哑过后,一厘厘变得清明。他脖子的青筋在某一刻贲张延伸到鬓角,像破土而生的蠕动的蚯蚓,狰狞勃发,危险四伏。他拱起的臀,紧绷的腿部肌肉,迷离充血的眼球,无不昭示着他最真实的本色,来自体内蛰伏的兽性的可怕。沈怀南情浓时仿佛他自己风雨飘摇的三十一年,颠沛流离,大起大落,歇斯底里。

于是他的每一寸我都记忆犹新。

女人深爱一个男人,只记得自己从激情中堕落的那一遭的感受,记得堕落时的生死对峙,记得男人的喘息,那晚的阴晴和温度。女人的感受皆是拜这个男人所赐,却唯独不记得属于男人的细节,记得他疯狂失态的样子,却不记得他唤了自己名字几声,记得他带动自己从干涩到潮湿再到战栗,却不记得他何时爆发。爱到过度深刻的地步,体会到的是抽象的,不是具体的,具体会导致女人错过男人,感受他的心跳和汗水,错过他的气息与抚摸,迷恋到极点的爱是紧张和病态的,不甘错过,宁可把美妙的具体,化为更笼统的抽象,也要感受他的全部。

我不爱沈怀南,因此我冷静,在那样刺激的情欲与崩溃的变故里也冷静。我记得他的一部分,那些最直击人心的自然流露的部分,那部分放肆和炽热深入我极端的世界,深入我的大脑皮层,它肤浅,却充满力量。

是沈怀南让我知道,世上还存活着无爱无恨,无明日的到来,无真心,可汹涌滚烫的欲望。

只为欲望而欲望。

我晃了晃神,不由自主地低声笑。

沈怀南此刻这一丝冻出的潮红若是盘旋在其他男人的面颊,一定粗糙丑陋,在沈怀南的面颊却清秀俊朗,连同他下颌处滋生出的细碎胡茬也泛着诱人光泽以及熟男的性感的味道。

“沈律师。”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叫住他,来不及经过大脑的审判,就从舌尖脱口而出。

他背对我,“许太太还想问什么。”

问什么。

我搜刮遍了自己的灵魂,最终挤出一句,“你结婚了。”

他淡淡嗯,“结了。”

我以局外人的角度给予评价,“很仓促。”

他也赞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