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2 / 2)

问,是质问,令我有刹那的窒息。

沈怀南果然精通如何捏住我的软肋,情是我的妖魔,亦是我的慈悲,我有多么求而不得,就有多么着迷朝拜。

许柏承没有袒露过,五年的时光,关乎爱的,寥寥无几,他的情意是山之巅,在海之底,跋山涉水才得以窥见冰山一角。

我太迫切想感知它全貌。

沈怀南总是比许柏承袒露得多半分,但又不过于虚假,恰到好处地抵住了女人最迫切的缺口。

我此时必须鼓起全身的力气,用尽五脏六腑所积蓄的血液,才能迎接他的目光。

“你够狠,局面会怎样。”

“你自己说呢?”他似笑非笑,“男人要斗,处处是机会,许柏承按兵不动,是探我的底多深,我按兵不动,只为拽出你。”

沈怀南唇角的笑意一收,“我从来不是深渊,你不抽离他,他就是你最后的深渊。”

我默不作声凝望他。

在沈怀南转身同时,我掠过他的眉眼,眉峰刚毅,眼窝偏深,唇瓣不薄不厚,唇形如雕刻般整齐,沈怀南的样貌其实并不温润,相反,他和许柏承棱角分明的五官有相似之处,看越久越明显。可他偏生让人觉得如玉如珠,万般和煦,是那一股隐匿在骨子里的温润的气度,将原本也凌厉的沈怀南衬得斯文儒雅。

他异于满眼算计满身铜臭的商人,他是清风明月,他的贪和毒不着痕迹。他欺骗了所有人,特别是欺骗了我,用那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圣洁无争的模样。

当沈怀南走向广场一辆泊着的轿车,我慎重而锐利的眼神适时的撕掉他温润虚伪的皮囊,识破他杀人不见血的锋芒。

“项目有问题,是不是。”

沈怀南耐着性子回答我,“没有问题。”

“蒲城对梅尔象征一扇门,一扇开启垄断全省,统治商网的大门,你不给出强有力的交待,董事局不会允许你撤,你暂时没有能力对抗董事局。”

他一动不动。

我继续戳穿他,“你会舍弃任何,不会舍弃制衡许柏承的东西,你会另辟蹊径阻碍他,却不会任由他扩张。何况蒲城项目落入你手中,你不止是制衡他,你能封堵他,使他败退,困在海城,而盛文则可以采取借助项目先占领蒲城,从蒲城迂回围剿的策略再占据海城,一旦盛文一统两城,凌驾于梅尔是指日可待的事。你从少年时期便卧薪尝胆,苦等这一日,临门一脚失误了,我信,临阵罢手不战而败,我不信。”我直勾勾盯着他,盯着他随呼吸而隆起的脊背,盯着他宽阔的双肩和线条流畅结实的颈部,“沈律师,你的退让有隐情。”

在我咄咄逼人的进攻下,沈怀南沉默许久,久到我站得脚底发麻,他才终于另起话题,“许太太看过雾凇吗?”

“武松?”

他一怔,旋即笑出声,“铺满冰雪的雾凇。”

我说,“没有。雾凇在极北极寒的城市。”

沈怀南摩挲着在小腹处的一枚纽扣,“海城郊区的荆镇有一条长堤,每年最寒冷的一月份,植在堤坝上的雾凇一眼望不到尽头。”

我没见过他口中海城的雾凇,我见过极北之地的雾凇,在黑龙江一处接壤俄罗斯的小城,我去那座城市出差,向当地的医院推销器械,那年我还未遇到许柏承,还未经历这段荒诞又欲罢不能的故事。经历过在冰天雪地里独行,没有依靠,没有归宿,没有情感作信仰支撑的人生,我畏惧再经历一回。

它太寡淡,太食之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