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池流淌在窗下,我探出上半身,趴在窗台观赏了好半晌,庄园里的保姆是洋妇人,她进屋送换洗的衣物,在
门口看到这一幕慌里慌张惊呼,“太太,您当心!”
她蹩脚的中文口音逗笑了我,我脊背倚着窗框,两条腿悬在空中,双手什么也不抓,像荡秋千那样来来回回大幅度晃动着,“我都不怕,你怕
什么呀?”
我的吼叫被兜起的风声稀释,碎得断断续续,她急得面红耳赤,“太太,会掉下楼的。”
我不以为意,荡得更凶,几乎飞出窗子,“你玩过山车吗,我在最高点还敢往下探,我胆子大,桦城有过山车吗?”
她听不懂我讲什么,拽着门栓要嚷,我制止她,“别嚷!”我滑下窗台,“保镖护着我做什么都不自由,像受刑。”
我脱了衣裳,拾起洋保姆送来的,挑中一条真丝睡裙,我在落地镜前试着尺寸,一阵窸窣的动静传来吸引了我注意,我踮脚想一探究竟,可衔
接会客厅的窗子被郁郁葱葱的绿植埋住,我问佣人,“和我同行的男人呢?”
她指了指会客厅,我不等她讲话,径直推门出去,许柏承果然在会客厅,除了他还有一名年岁相仿的男子相对而坐,三十岁出头,不超三十五
岁,宽阔的背影朝着我,看裸露的部位是小麦色的皮肤,比许柏承的蜜蜡色再深两分,也粗犷两分。他像是问了什么,许柏承揶揄他,“三五年不
见,立足之本你都抛诸脑后了,商业之道讲究权谋之术。一排除异己,二逆水行舟,三装聋作哑,四浑水摸鱼。”许柏承笑得明朗,“惟平,你久
不踏足海城,瑞宁的实力不复往昔,在资本大潮中被淘汰了,眼下是宋氏梅尔荣辉三足鼎立,荣辉最弱势,为敌我斗得起,因此我将它化作杠杆撬
动宋氏,撬得动与否并不重要,撬谁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