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卧门被推开。
我在一团漆黑中睁开眼,又缓缓阖住。
许柏承上了床,他搂着我,我后背抵住他胸膛,他揉着,没有再深入的动作。
我带着惺忪的倦意,“柏承。”我翻了个身,正面蠕动着,往他的睡袍里钻,和他裸露相对。
他问我,“怎么。”
我半梦半醒,“你用我的沐浴露了。”
他闻了闻自己,“没看仔细谁的。”
我脚丫磨蹭他小腿,许柏承毛发旺盛,腿毛最浓密,我被扎得咯咯笑,“柏承。”
他无奈,“又怎么。”
我吮着他喉结,“你是不是馋了。”
他黑亮的瞳孔在夜幕里,在关着台灯只一缕月色的无尽的晦暗中,闪烁着光泽,光泽不带情欲,不带防备,是许柏承很多年不再拥有的清澈。
他口腔是薄荷牙膏的气味,清新又湿润,“馋什么。”
“崇文守丧过二七了。”
他明白我指什么,他吻了我脸颊,“睡吧,不折腾你。”
我欠身,朝他耳蜗里吹气儿使坏,脚踝也越来越恣意,沿着他的脚面一厘厘的滑,一厘厘的侵略,趾高气扬,又势不可挡,恣意到在他私密地带摇摆着,他平稳睡着,在我更大胆时,压住我作乱的双腿。
他好看的眼睑投下半个扇形剪影,剪影的一端,浮现出岁月沉淀的男人味的细纹。
我注视了他好久,他果真没有任何继续深入的想法,我才作罢。
许柏承是一个非常能隐忍,能伪装的男人,他想扮演什么从无差池,没人捧场,没人关注,他演到途中也绝不半途而废,他会张扬自己的善与恶,掩藏自己的罪与罚,尤其是反面的,在粉饰太平的过程他讲究真实,没有漏洞和错处的真实,连他自己也骗过的真实。
譬如孝道。
许崇文本来没几天活头了,许柏承把他弥留的日子也剥夺了,他若是不捅破沈怀南的事,许崇文再坚持十天半月是没悬念的,许崇文亡故,有许柏承的干系,所以他格外自控,起码许崇文的五七丧期内,碍于身后的体面,求个心安,他不会和我厮缠。
十二月中旬的周六,三七刚过,许柏承带我到蒲城出席宴会。上车时李秘书将请柬搁在副驾驶位,我从后座一瞟,是一场政府和当地大型国企共同承办的市级别的慈善酒会。民间自发的慈善晚宴以商人和艺人居多,用捐款来买名气,博得上面青睐,而公家与企业参与的慈善晚会,大多是税务不达标,缺钱了,或是本市庞大项目处于待敲定阶段,内定的企业本身势力名不符实,上面帮忙托一把,抬抬身价,给足在宴会中出风头的机会,出尽风头的那个,基本是项目的最终持有者,算是提早打预防针,以免闹大。
许柏承在车上替我画眉,我自己描得不好,太媚气,车子途经修路的坑洼,上下剧烈颠簸着,许柏承手一偏,眉笔拉长了一大截,尾端细细窄窄的墨色柳叶,他眼角带笑,“挺好。”
我照着镜子,“哪好了?像唱戏的。”
他忍住笑,“像唱戏的吗。”
我别别扭扭瞧着镜里的自己,“还不如唱戏的,像白无常。”
“你见过白无常。”他丢了眉笔,慵懒倚着椅背,“信口雌黄。”
我斜目睥睨他,像偷腥的猫儿,“白无常是干什么的。”
他支着额角,若有所思,“勾人三魂七魄下地狱的。”
我探身,欺压着他,“我的美丽,不够勾人魂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