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科长连声附和,“这话没错,可正面抗衡梅尔与宋氏,对盛文有何益处呢?宋董不是沈董的伯乐吗。”
范助理皮笑肉不笑,“盛文上市的一日起,在海城,我们沈董不亏欠哪个人。既是伯乐,偿还完债,还管什么前尘往事呢。”
王科长恍然大悟,“盛文要一决高下。”
范助理说,“既来之则安之,当绿叶的活儿,我们沈董不做,各显神通了。”
沈怀南完全没把他们剑拔弩张的对话听进去,他深不可测的眼眸像吸铁石,沦陷在我的磁场里,再拉扯着我,粘合住他的身体。
我表现得格外冷淡,一副素不相识的疏离感,沈怀南脸色消沉,从我这头收回视线,默不作声松了松领口。
周身气场冰冷得骇人。
王科长不明所以,“沈董?”
沈怀南看向他,“王科长的意思,我会考虑,恕我不能笃定答允您,盛文的股东与合作方,同样人人有来头,我要弃权,股东未必肯,股东投资盛文目的是赚钱,我创立盛文,带动盛文上市,我自然和名利双收这条路没仇,假设我悖逆了王科长的忠告,相关人怪罪,我一力替您承担。他们能贡献的数字,我盛文也并非无能贡献。”
王科长如释重负,“沈董能体谅我的艰辛,我是感激不尽了。”
“王科长言重。”沈怀南梭巡着内场,“我的位置。”
王科长问下属,“沈董的位置。”
下属欲言又止,踮着脚附耳,王科长的面孔登时一阵青一阵白,沈怀南含笑问,“不方便安排吗。”
王科长说,“怎会,不过酒楼的疏忽,宋氏集团千金宋幼卿女士,调换过座位。”
沈怀南说,“不碍事。”
王科长命令下属,“带沈董入席。”
下属引领着沈怀南绕行过道抵达一排三号位,二号位坐着一个职业裙装打扮的女人,含情脉脉注视到来的沈怀南,“怀南。”
沈怀南淡淡嗯。
他落座后,宋幼卿没来得及同他开口,四号位的男人主动和沈怀南攀谈,我的目光再次落在他们那一处。
由于相邻交流,沈怀南脸部是侧过来的,他下颌的轮廓十分硬朗,尤其在炽烈的白光下,涌出惊心动魄的味道,愈发明净清隽。他先天五官并无许柏承那么成熟立体,那么英气逼人,他更偏向温润,像精心打磨过的玉,舒暖而柔和,可身份变了,气韵也变了,曾经的斯文儒雅变得冰冰凉凉,若即若离,由内而外所焕发的压人一头的魄力和刚毅凌厉的风度很是陌生。
“许夫人,盛文的沈董与您交好吗?”
我一激灵,望向询问我的男人,在我后方,一名五十出头的南方口音的商贾,我模棱两可回答,“谈不上。”
他感慨,“您慧眼识人,从律师到上市集团的董事长,您是唯一一个识破他雄心抱负并且在他未曾发达时就同他合作的伯乐,如今飞黄腾达了,他能辜负您吗?听闻沈董还担任着梅尔的董事局职务,也是您牵线,力排众议将他拉入资本阵营的。”
男人越讲,我越是头昏脑涨,杀千刀的沈怀南,我在他苦心孤诣营造的圈套里留下太多黑历史,要洗白都万分困难,我笑得勉强,“崇文爱才,沈律师公认的真本事,便一拍即合。商界风云变幻,有知恩图报,就有恩将仇报,我不指望发达的沈律师能回馈我什么,反正私下不熟,公事有交集罢了。我先生的长子继位,我更清闲了。”
我滴水不漏,他套不出什么,点了点头,后仰坐好。
沉香和广藿香交织的气味在鼻息浮动,我往许柏承那里挪了半尺,更紧密地挨着他,试图躲远一些,就能躲开那股撩人心弦的香味。许柏承垂眸瞧着我心不在焉的样子,“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