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李秘书,又看向公函,他沉默了足有五六分钟,一秒秒流逝着,时钟也一下下敲击着,漫长到如同一个世纪,冷汗从我毛孔里一滴滴流出,毛呢裙也箍着身子轮廓,里面潮浸浸的。
“金方盛捏着梅尔3%的股权,是市场散股吗。”
李秘书如实说,“才下达的公函,我一刻不敢耽误来汇报,尚未查明来源。”
许柏承从头到尾浏览着文件,“交换孙玮的董事长职位,是万科公关部原话吗。”
“是原话。孙玮持有的子公司股份换算万科总部的股份是5%。您夺取子公司后有初步计划进驻总部,在董事局占位,参与万科决策权,金方盛很明白那天到来他的处境有多危险,您的果决手腕在商场人尽皆知,您不会满足只担任董事,近期华腾三番五次的吞吃各类中大型企业的流传度很广,成功率也高,金方盛明显是杜绝您逐步吞掉万科的可能性,他是坚决死守这道屏障。”
许柏承冷笑,“放弃子公司,不参与万科总部董事局,看似一桩要求,实则两桩,他用3%达成两桩要求,他的如意算牌打得也是精妙。”
李秘书看了我一眼,“也许有高人给金方盛分析了两桩事的弯弯绕绕,他都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哪有精力构思如何抵抗您,非得是了解您,了解华腾、梅尔、万科三方千丝万缕一损俱损勾连的内行人出谋划策。梅尔的公关部想方设法套话金方盛,他不肯坦白股权的来历,想必幕后主使签署了保密协定。”
我偎在许柏承怀里,纹丝不动。
许柏承面色风平浪静,“是吗。”
李秘书询问,“要追查金方盛的股份从何而来吗。”
许柏承把玩我一缕长发,“你说呢。”
李秘书回答,“您是梅尔的董事长,您做主。”
“我问你。”许柏承抬起我下巴,“你认为应该追查吗?”
我一脸无辜,万分的纯情,“追查什么。”
许柏承那副无喜无怒的神情,没两把刷子的真看不出他高深莫测的心思,“追查金方盛3%股份的出处,是谁和我作对,在万科苟延残喘之际,扶了他一把。”
我竭力让自己镇定,“许崇文二轮融资后大盘激涨130%,脱水前的30%泡沫,查无可查,兴许是他的心腹所持,高价变卖,金方盛不吐口,查也白搭。”
许柏承撩开挡住我脸颊的发丝,“有道理。”他笑着,将我摁在怀中,我们都看不到彼此的面容,他意味深长说,“我的林姝,很聪明。”
078忍让
许柏承抱着我的时候,手指自始至终抚摸我的脸。他沉默,像大雪弥漫的街头,空旷又寂寞,没有车水马龙经过,没有霓虹初上,路灯也黯淡无光,他沉默到最深刻的骨子里,沉默到整个世界都没有色彩,是黑白的,是长长的荒芜的镜头。
这段日子我过得胆战心惊,可惊慌失措的心情随着许柏承一再纵容,一再装傻,越来越不值一提。
他不曾戳穿我的兴风作浪,他似乎知道我所有的过错,所有的任性,所有的隐瞒,无非是为了讨个结果,他给不了我结果,他只能视而不见,在我不伤及他实质根基的基础上,把我的为所欲为、我的冲动刁蛮看作是小打小闹,不闹出大祸他都能当成情趣来对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戳穿后,它哪是所谓的情趣,它是实在的背叛,实在的报复,这面镜子便破碎了。破碎的镜子即使双方努力缝合,得以破镜重圆,相处时也很难像什么没发生过,没有任何感情能容存于三人,何况许柏承心狠手辣,自私自我,他未必肯在戳穿后缝合这道裂痕,一旦他戳穿,注定是三方的毁灭。
许柏承的无视,是一种对我的忍让。能够令他甘心忍让的女人,本身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