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2 / 3)

许柏承笑里藏刀,“是,尽孝,您怎知我不会呢。我与您血脉相连,就算为自己的口碑,我也要做足样子。您不需要面子吗?这一仗您败得太惨烈,维护您的面子,同样是我的孝心。”

许崇文胸膛起伏着,像气管在给皮球充气,“我不签呢?”

许柏承笑纹一敛,“您和自己较劲有用吗?一个日薄西山的人,去反对一个大势所趋的人,是明智之举吗。”

许崇文站立不稳,险些从桌后栽倒,他踉跄扶住椅背,他盯着许柏承,可许崇文的眼神根本杀不死他,许柏承在商海的滔天巨浪中练就了百毒不侵,他竖起一身刺,只有他将敌人扎得头破血流,没有敌人把他逼入绝路。许崇文拼尽全力的敌视反而让自己缺氧,他头晕目眩,在书架和许柏承夹击的方寸间佝偻着,摇摇欲坠,“我的好儿子。”

许柏承笑容愈发大,他的笑容刺激着在商场金戈铁马一辈子、精明卓绝的许崇文,刺激着他腐朽的不甘的灵魂,他因暗算而荡然无存的理智,也刺激着他内心的懊悔。直到此刻,许崇文对自己做过的决定存在着不可弥补的懊悔,他没有懊悔对原配曾经出手赶尽杀绝沈怀南母子的视若无睹,那年的他无能为力,他受制于岳丈家,受制于自己的贪欲,他不得不为王权富贵而妥协,为顾全大局而漠视他们的生死,他不得不装聋作哑,舍掉自己的挚爱,他不愿任何人任何感情成为他的累赘,成为旁人制约他击破他的软肋,包括他的发妻,也不能利用沈怀南母子打中他的七寸。许崇文没有懊悔过自己逼死原配,他明知与许柏承情分浅薄的症结在于这个女人,可他从未悔恨。时光再重来,他依然毫不犹豫解脱自己,没有哪个呼风唤雨的男人能接受长达一生的无爱婚姻,接受一位有心计高段位的妻子的捆绑,他像泥鳅急于摆脱那滩污水的桎梏,在道德的边缘奋力一搏,他的自私根植在他的心脏,他宁可父子反目,也绝不将就居住那样一座围城。许崇文看不见自己错,他只一味揪住发妻的错,他融入骨血的自我,像埋在地下的罪恶,他恐惧揭开它的石破天惊,他索性不触碰,催眠自己无罪。许崇文真正懊悔的是自己没有狠下心肠把许柏承扼死在商海的啸浪里,在他的野心初现端倪时,就将他淹死在尔虞我诈中,溺毙在勾心斗角中,拒绝他参与进来。他那晚对我说,养虎为患。许崇文虽然不曾倾注心血培养许柏承,相反还一直防备他,镇压他,但他所给予许柏承的样本,对家族无所不用其极的集权,对企业独断专行的操控,对男人和女人近乎执拗的征服欲报复欲,将许柏承彻头彻尾的传染,他汲取着许崇文这一切的狠毒,一寸寸的毒发。

“父亲,仰仗您的教导,才有我今日。况且我不接管梅尔,集团群龙无首,程世洵的闹剧,我估计您不希望二次上演,看您的状态,您恐怕又要卧床疗养一阵了,难保程世洵之流在暗处虎视眈眈落井下石,防患于未然,及时扶持我上位,是您仅剩的出路了。您的江山落在外人手中,哪及落在我手中呢,好歹姓许是不变的。”

许崇文疲软的身躯滑跌下去,倒在座椅上。

许柏承说,“父亲,我静候您佳音,您自行衡量。”

许崇文紧紧地握拳,“柏承。”

我没胆子再听,短短的十几分钟,像漫长的几日,甚至更久,我不由自主哆嗦着,一股寒凉侵入骨髓的感觉,从我的头顶贯穿到脚底,我一霎失声,喉咙像哽住了,我抓着更为冰凉的门锁,寸步难行。

许柏承急不可待逼宫许崇文,江闻私生子的来历十有八九是露馅了,许柏承得知幼子被找到,许崇文有意保他继位,才会在还未站稳脚跟时就夺取董事长的交椅,许柏承当下最该做的,是清缴万科的余威,死命摁住金方盛转圜的契机,防止野火烧不尽,等华腾二轮上市地位牢固后,再入主梅尔,这样精力才能全线集中在处理梅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