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与光影水乳交融,在交融的尽头,是起起伏伏的海啸,两具身体在海啸里相缠。
沈怀南是一艘船,在漩涡之上,在辽阔的海平面之上。我是他的滔天巨浪,他从浪尖跌下,又玩命压上去,在浪尖与海底抛来荡去,他从未这么投入,也从未这么暴力,这么持久掬来天堂和地狱,困囚我,洗礼我。他时而是遮风避雨的帆浆,时而是兽,我为他而惊慌,而疼痛,于是自保,他于是征服,相互撕咬,相互抚慰,再浑然忘我,被巨浪淹没。
第二天九点钟,我从沈怀南的胸口睁开眼,他夹着一支烟吸食,我动弹的一刻,他垂眸打量我,喑哑的嗓音问,“醒了。”
我瓮声瓮气,“我也抽。”
他将烟蒂喂到我唇边,我大口嘬着。
“你又换牌子?”
他胳膊探出床头,掸了掸烟灰,“嗯。”
“沈律师。”我喊他。
他望着我,“什么。”
“我白还是你白。”
他怔住,随即笑了一声,“你白。”
我不依不饶,“真的吗。”
我抓起他手臂,我也并拢着,“差不多。”
他说,“有一个地方差得多。”
“哦?”我恣意纠缠他,乌黑的青丝在他胸膛盘着,绕着,拂乱着,“什么地方。”
他手钻入我腿间,我敏捷躲开,匍匐在距离他更远的床畔,“沈律师,你哪是不懂情趣,你是假正经,是装斯文。”
沈怀南下床,捡起地板的衣服,“我没说自己真君子。是许太太误解。”
他迈进浴室,没关严门。
哗哗的流水声在房间内蔓延。
我浑浑噩噩盯着天花板,良久才回过神,也下床走到梳妆台前。
妆台与浴室呈三十度的夹角,我能清晰窥伺到里面。沈怀南背对我伫立在一簇水流下,我端详那副轮廓好一会儿,填满最后一点嫣红,从椅子上起身,踢开浴室的磨砂门,关掉花洒,一气呵成。
沈怀南也顿时停止一切动作,转过身注视我。
我踮起脚,勾着他脖子,在他唇角烙印一吻,“沈律师,今晚还在吗。”
他脸上是水珠,四周是蒸汽,仿佛倾泻的牛乳,他沉沦其中,性感又朦胧,“许太太需要我吗。”
我反问,“沈律师希望自己被需要吗。”
他全身赤裸,炙热的灯光笼罩着他,他白皙到透明的肌肤散发着珍珠般的色泽,沈怀南的白皙不是病态的,不是阴柔的,是健康而诱人的,是一种魔咒,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带毒的色彩。
他深意十足,“我希望许太太为我臣服。”
沈怀南指尖抚摸着我,自下而上的抚摸,从我的锁骨,到微微凸起的咽喉,再到修长如玉的天鹅颈,“就像昨夜,你为我而尖叫呻吟。”
我搂得他更紧,紧密相贴,“在沈律师眼中,那算臣服吗?”
他音色极好听,冷冷清清的,像夏日救命的凉水,令从沙漠逃荒的世间女人忘乎所以坠入,沉醉,溺毙,“算。”
我说,“不算。”
他轻笑,“还不算吗。许夫人很动情。”
我也学着他的腔调轻笑,“动情不代表动心呀。不动心怎会轻易臣服。”
沈怀南涂抹着我唇上艳丽妖娆的口红,直到擦拭得一干二净,“许太太是小骗子。”
我从他的拥抱里抽离,又追问,“你今晚到底在吗。”
他说,“在。”
我说,“真不巧,我不在。”
我关住门,沈怀南在原地站着,站了片刻,他倏而闷笑。
我匆忙化好收尾的妆容,换了一套烟粉色的职业裙装,乘坐阿季租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