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戴眼镜的男人说,“尹经理同我们交待,您是海城富豪许老先生的妻子,来自大名鼎鼎的梅尔集团。”
我不置可否,“是。”
他仗着胆子,“您要物色人选栽培自己的势力。”
我摇头,“我是物色人选,但我无须培植势力,我更不会在我丈夫的地盘上明目张胆发展自己的阵营,我们是很恩爱的夫妻。”
我数五时,右二扎辫子纹身的男人说,“您和您丈夫是慈善家。”
我饶有兴味,“慈善家,慈善家雇佣你们图什么。”
“商人唯利是图,在钱财上声名狼藉,圈子里同流合污,一丘之貉,许老先生和夫人是慈善家,是异类,被眼红嫉妒,我们干这行的心歹,您雇佣我们护卫。”
我只觉好笑,“我丈夫的保镖是退伍特种兵和击剑运动员,我不愁人身安全。我大费周章来阑城寻人,就寻个保镖吗?”
“商人的背景复杂,首富是上流阶层的众矢之的,夫人是来选演戏的演员。”最边儿上始终缄默不语的男人忽然吐出这一句,我歪着头,循光望去,那是一名身量清瘦的青年,剃着利落的平头,肤色不黑不白,倒是没什么瑕疵,悬胆鼻,嘴唇也不薄不厚,有零星的胡茬,个子一米七八上下,男人察觉到我关注他,大大方方脱离了那处阴影,完整露出自己的样貌,我带着些许的考究,和男人对视,“你多大。”
“三十。”
我估算着,沈怀南虚岁三十二。
一两岁之差,忽略不计。
个头比许柏承矮,恐怕比年轻时的许崇文也矮,好在他的悬胆鼻和许崇文如出一辙,许柏承遗传他生母,鼻梁虽高,可鼻头偏窄,沈怀南的鼻形也是高挺却秀气,许崇文的儿子们,五官像他之处不多,冲男人的鼻子,许崇文的好感必然不小。
“你叫什么。”
他不卑不亢,“江闻。”
我嗤笑,“江闻。出自宋词吗?江上闻歌声,藤萝入梦来。谁给你起的名字,挺文艺。”我末了补充,“也挺娘们儿的。”
他没吭声。
我有谱了,是正经规矩的男人,不流里流气,也不贫嘴。
很好。
许崇文的种,少言寡语,清醒睿智,最符合他基因。底细能改,本事能学,面相能微调,可与生俱来的性格很难包装,市侩的臭毛病也很难根治,装一年半载,装不了三年五载。梅尔的风云会延续多久是未知数,气度沉稳的男人不容易出差池。
既然江闻不是幽默健谈的胚子,我的玩笑也点到为止,我焚上一支烟,把烟盒甩他,他牢牢接住,也抽出一支点燃。
“你一直讲方言。”
他把烟盒推回我手边,“您想听我讲什么,普通话吗?”
我叼着烟蒂,男人切换自如的京腔,调子十分正宗,更关键他很聪明,我说上半句,他能顿悟我不曾出口的下半句。
至此,我的所有注意力都拴在江闻的身上。
尹正梧心下了然,他挥手对其他人说,“下去领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