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嗯,“这片海的上游是江港,下游是郊外沟渠,去年底刚开放。”
我撩开有些凌乱的长发,别在耳后,“工业海湾吗。”
他将车停在一扇铁门前,推门下去,“算是,梅尔作为建造的股东之一。”
海边的日落总是来得很早,象征一座城池的最初与终结,晚霞贴着海平线一寸寸淹没,稀薄月色穿过云层笼罩住沈怀南的脊背,他走在我前
面,沙滩烙下的两串脚印像是退潮后遗落在堤岸的贝壳,我踩上去,我的脚丫窄了一圈,结结实实踏入还留有一些空隙,我朝他背影说,“沈律
师,多谢你。”
沈怀南的步伐一停,转过身看我,“谢什么。”
我郑重其事解释,“许崇文这次发作生死垂危,我料想他扛不住,是你提示我不要贸然行动,省得落进圈套里,幸好我听从了你的建议,起码
面子上不曾揭开得太难堪,许崇文才能得过且过。”
他不露声色往前走,“不值得许太太记在心上。”
我甩出鞋里的沙子,掬起一抔抛向空中,熙熙攘攘的米黄色像一道帘,我在帘的这一头,沈怀南在帘的那一头,夕阳和月光令这片海域无限动
人,铺天盖地的世界都温柔起来,“沈律师官方的客套能收一收吗。”
沈怀南弯腰摸索着坍陷的沙坑,我挽住裙摆,在膝盖上系了个结,大步蹚进海水里,他没有跟上来,逆着光伫立我身后,手中是一路走来集齐
的贝壳,一枚又一枚,用尖锐的石砾凿开小洞,再串于一根红线上,我跳上海岸的礁石俯瞰他,扯着嗓子喊,“原来沈律师不只能言善辩,还心灵手巧啊。”海风像狂妄的魔,自南向北刮起啸浪,天昏地暗中沈怀南拖着长长的贝壳,依旧儒雅又从容。
我为蒲城街巷花灯尽头的许柏承而痴狂,我爱他理智,冷静,爱他失措,深沉,对他暴戾的野心欲罢不能,爱许柏承本是一场苦海修行,同他
一并折磨着自己。
沈怀南则截然相反。
如果男人像白酒一样有度数,他比过度炽烈的许柏承要柔软几度,他是多面的万花筒,一面温文尔雅,一面唯利是图,偶尔流露的第三面充满
惊心动魄的攻击性和神秘感。
我从礁岩上一跃而下,一把抓住沈怀南的领带,他两手抵在腰间,很绅士风度避开了对我的触碰,我说,“沈律师很了解梅尔。”
他面色了无波澜,“对。”
“那沈律师了解自己正在助纣为虐吗。”
沈怀南笑着说,“当然了解。”
他将贝壳串成的项链递给我,“许太太半月前的生日。”
我一霎错愕,“你…”
我猛然想起委托书上填写的证件号有我的生辰,我这才接下,“沈律师很细心。”
“兴许讨了许太太高兴,你算计下一任丈夫的财产时还会找我。”
我握住贝壳的食指滞在半空。
“毕竟年事已高的许崇文不可能留住许太太守寡几十年,不是吗?”
我一声不吭把玩贝壳,当西边残存的一丈晚霞也彻底覆没,我询问沈怀南,“沈律师怎么断定不值钱的小玩意能博得我欢心,我可是连律师费都不压的大客户。”
他沿着原路折返,“因为许太太的如今本就华丽锦绣,你喜欢的东西手到擒来,可你最想要的求而不得,你苦闷又敏感,还带有寂寞。”
海风吹得他衬衫隆起鼓包,从扎紧的皮带内扯出,精壮而白皙的腹肌无征兆的裸露在这场狂风中,我别开头,他也背过身,我听到整理西裤的
窸窣声,我格外好奇问,“沈律师还精通心理学吗。”
他轻描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