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缘际会,风月交锋,成与败和命数不相关。
和图谋相干。
情欲之外另有所图的,就赌定力,谁堕落得慢,谁就占尽先机。
沈怀南样样赢过我。
可他未必有玩弄人心手段高明的许柏承在幕后做老师。
许柏承最知风月里的人心。
男人心,女人心。
他太透彻。
透彻到女人看破了他的歹毒,他的利用,还自欺欺人,被他迷得发癫。
我很好奇,我是最终的赢家还是输家。
楼下长长的街巷是浮光掠影,矮矮的墨绿色瓦片是衣香鬓影的窑楼。
沈怀南在摇曳的灯火里和我对视良久。
他被雨水浇筑得虚虚无无。
像我梦中的幻象。
像这座城市的幻象。
一剂惊雷在天空倏而炸响。
他身型微微一晃。
又撑着伞离去,直至消失在街角。
我忽然想起许柏承。
也是这样的雨天。
在阑桥。
他降下车窗,英俊的面容笑意深浓,“林小姐,卖了几吨了。”
我攥着被退回的出货单不吭声。
他叩击着汽车的标识,“十台?”
我耳根绯红。
“一百台?林小姐要成为海城的销售大户了,所以不屑于同我聊天了吗。”
我憋出一句,“你闭嘴。”
他笑得越发大声,“上来吧,打退的单子,梅尔收了。”
那晚阑桥的宫灯照得桥洞里往来客轮璀璨异常。
许柏承完完整整闯入我消沉又漂泊的生命。
我这一生,都和像雨的男人过不去。
他们何止像阴冷的雨。
还像混乱的雾,猖狂的风。
在我的世界里,投下无边无际的波澜。
全心全意迷恋一个男人,是一种宿命的悲剧。
它会衍生为特性。
一如活着要呼吸。
许柏承加注我身上的特性,比许崇文困住我的婚姻名分更可怖。
前者如影随形,又淬入骨髓,后者尽管我不能救自己遁逃,许柏承能救赎,沈怀南或许同样有法子。
他们不愿我解脱。
我的解脱象征着他们功亏一篑。
我身系他们两人至关重要的一步棋。
他们岂会善罢甘休,任我出逃。
我失神之际,身后抽烟的男人不耐烦开口,“许夫人,您带我回房间,又不讲话,你什么想法。”
我回过神,看着玻璃上倒映的影像。
傅彪嘬着烟管,他学精了,房门大开,贯通走廊和室内,有马仔在对面的空房里值守,正热火朝天得打扑克,尹正梧率领两名保镖也赶来,他杵在门口,“夫人。”
我食指涂抹着窗框的雨痕,水珠在外,我食指在内,压根触及不到它,可我觉得好玩,类似猫捉老鼠的游戏,它滑向哪儿,我追到哪儿,估算它的去向,估算它的速度,就像估算世人叵测的心肠,“宾客分批离场,你送行了几批。”
“一共三批,离场两批,剩余未退场的一批,您稍后亲自送一送。”
我给窗落了锁,“杜国贺呢。”
“他分到首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