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脾气十分温和,我一度产生错觉他在可怜我,可怜我误入迷途,不辨真假,我注视他,他笑了笑,“柏承出生在权富之家,经历争名逐利,
他血性,麻木,深谙感情的复杂,他对降服不了的事物最热忱。”
我瞥向杯口徐徐散开的雾气,“他母亲…”我欲言又止,许崇文说,“是我的过错。”
他扣住杯盖,“我的轻狂和孽债,不少。昨晚我提起过,你之后会知道。”
许崇文说完合上敞开的窗帘,翻了个身入睡,我没再追问什么,轻轻关上门。我抬起头看天窗一方狭窄的雨幕。
许柏承调教我成为一个言听计从的附属品,偏执又盲目爱着他。而许崇文用浮出水面的阴谋瓦解了我的意志和天真。
他教我与其仰人鼻息不如势均力敌,男人不沉迷于爱,可沉迷于仇恨与征服,真正吸引他的永远是不可掌控的挑衅他的女人。
许柏承驯服我,许崇文利用我。
或许再精明的人也都会失算人心叵测。
我下楼拨打许柏承的电话,第一遍无人接听,第二遍快结束时,那边传出一声嘶哑的喂。
我问他,“煤矿的后患在持续扩散对吗。”
许柏承没回答。
有脚步声踩在泥泞的水洼中,噗嗤、噗嗤地响,“你在哪。”
他说,“办公室。”
我挂断电话连夜直奔梅尔,到四楼的总经理办推门而入,李秘书也在,他目不转睛直视我到达桌前,我直截了当告知许柏承,“作为龙头商户
的梅尔,罪过会无止境的放大,越快落实这起事故对你越有利,它可以是你的业绩,也可以是你的污点,如果是污点,许崇文住院期间你的功劳都
将被抹杀。”
李秘书百思不得其解,“出事就千方百计镇压了,本来有成效的,只是不知哪股势力在暗中作对,我们盖着,这股势力非要掀开。”
许柏承面无表情凝视我,李秘书察觉到气氛微妙,他问我,“林小姐,董事局会议您出席了吗。”
我没有回避他的问题,“公示不是一清二楚吗。”
“林小姐的言下之意您属实是梅尔第三顺位的股东。”李秘书扶了扶眼镜框,“许总得知这一消息,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您终于不负所托,
忧的是这则喜讯从旁人口中得知,而不是林小姐的口中。”我望着许柏承,我计划了八个月,失败了一次又一次,许崇文这把骨头有多么难啃许柏承看在眼里,一个女人能给予男人最强烈新鲜感的时期
都屡屡碰壁,何况新鲜感快要荡然无存的时候,许柏承几乎放弃了通过我攻克许崇文这一关的念头,我却不声不响得逞,一举虏获一半之多,可在
此之前我没向他泄露分毫。四年来我是许柏承最牢靠的掌中之物,他洞悉我所有的悲欢,直到此刻,他感觉我超出他的预料,他憎恶不能被控制却
占据他生活的人,他对我的嫌隙已萌芽。
我总算参悟了许崇文的高明之处,他并不相信我会从旧情人的阵营里倒戈,配合他掣肘演戏为他所用,因此他从根源上击溃许柏承和我的关
系,逼我屈服。
许柏承将视线从我脸上移开,投向李秘书,“谁允许在夜里施工,是你擅自下令吗。”
“许总,我绝对没违背您。”李秘书将一份资料摊开在办公桌,“凌晨1点21分管道爆裂,井下作业工人91人,安全升井83人,有8人被坍塌
的泥土掩埋,粉尘塞住送风口无法输送氧气,时间紧迫来不及凿开新的送风口,最致命是原本8人有一线生机,可随后的倾盆大雨造成积水排泄入
井,阻绝了生机。”
许柏承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