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白的竹签编织的帘子,在窗纱后又垂下一层,阻挡了全部的阳光,只墙角的台灯有斜斜地阴影打下,虚弱又迷幻,罩子一遮,散开斑斓微
醺的光影,是深浅不一的网格状,刺穿窗台的帷幔,树叶与桅杆都影影绰绰,视线中男人的背影像烛火一样黯淡。
我再次醒来时,是黄昏的五点钟。
秋日天短,西沉的夕阳飘浮在眉团,我睁开眼走下沙发,在空空荡荡的客厅内呼唤沈律师,“我回景河公馆了。”
我打着哈欠,“你还没斟一杯水给我喝,我不喝苏打水。”
沈怀南没有答复我。
我自己去厨房开冰箱找水喝,透明的瓶身晃过我脸孔,我一霎惊住。
我额头有一只七星瓢虫,画得硕大,须子和繁密的触觉也栩栩如生,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他趁着我打盹儿,使出不光彩的招数作弄我,我懊恼不已,脱了鞋子狠狠砸卧室的门板,“沈怀南!”
里面鸦雀无声。
“你不出屋,我就烧了你的房子。”
仍毫无回应。
我寻遍餐桌和厨房,翻出一枚打火机,我冲向露台本想焚了他的纱帘,再浇水熄灭,发泄一番,一群保安忽然及时从门外闯入,我才压下的火
苗因手一松而覆灭。
“业主举报,你私闯民宅。跟我们走。”
我一怔,“沈怀南举报我?”
他们不由分说,一哄而上走到露台上架着我,直奔屋外,我义愤填膺,“沈怀南呢。我认得他,他也认得我,我是他的客户。”
“你瞎说吧,有律师举报自己客户的吗?长得挺漂亮,怎么胆大包天呢?犯法懂不?”
我辩解着,“你联络他,我和他说话。”
“就是他本人举报的。等警察来了,你和警察说。”
我脑袋嗡嗡作响,“他还报警了?”
“他没报,物业负责报。”
我被保安一左一右架进物业办公处,甩在墙根处,我站稳后要冲出门,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中年男子呵斥我,“老实点!再不老实绑了你。私闯
民宅,是盗窃吗?是行凶吗?是踩点吗?”
我被他大嗓门喊得头晕脑胀,“我是业主朋友。”
“朋友就未经允许去家里偷窃吗?你有钥匙吗?”
我一噎。
还真没有。
我只得一口咬死,“我确实是他朋友,由客户发展的。”
小胡子半信半疑。
保安说,“队长,业主没提,就说他看住宅内部的监控有一名女人擅入他住所,到处摸,鬼鬼祟祟的,要咱们解决。”
我看着保安,“我给沈怀南打电话”
我话音未落,另一个保安举着手机进门,“队长,业主的来电。”
小胡子接过手机,“沈先生。”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小胡子盯着我,“是,我明白。沈先生,您真是宅心仁厚,就这么放她一马了。”
我怒不可遏,“沈怀南,你神经病!”
沈怀南挂断。
小胡子一挥手,“放人!记住她相貌,有盗窃未遂前科的不准再进小区。”
我脸色铁青离开物业,沈怀南这一招够狠,简直是莫大的屈辱,我打算返回给他的住处捅个窟窿雪耻,起码破坏一大摊狼藉来泄恨,奈何保安
并排拦截在楼道门,虎视眈眈监视着我,想必短期是进不去了,我一声不吭,从停车场驾驶着奔驰拂尘而去。
我回家时,壁钟恰到好处得敲过七声。
是晚上七点钟。保姆正在厨房的灶台前煲汤,门口的动静将她引出,“夫人,海鲜汤是您煲还是我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