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爱与恨都太寡淡,寡淡到程世洵泼脏都无可奈何。沈怀南揭发许柏承注定扳不倒他,他抗争不了后者的应对和反击,许柏承现在的声势能嚼得他魂飞魄散,他们之间是权贵与百姓的云泥之别。许柏承不单是一个枉顾人伦一身污迹的男子,他代表许家,代表梅尔,他位于利益和亲情的枢纽上占得先机,沈怀南最抗争不了的是许崇文对妻儿名声的力保,他背水一战的揭发反而会葬送我他苦心孤诣寻求的盟友。
沈怀南只能藏于暗处从长计议。
不过除此之外,他们势均力敌。
某种程度上,沈怀南的滴水不漏在许柏承的洞悉下失败的。
许柏承的高明是一匹拥有狐狸般狡诈嗅觉的雄狮,连许崇文都一无所知的真正的高明。
沈怀南的高超是毫无攻击力的皮相之下长着一双如夜鹰清明而锋芒毕露的眼睛,运惊涛骇浪于无形。
他运作的惊涛骇浪,沾了路过雄狮的脚趾,许柏承一撇,便避开了水花。
我捏紧茶杯,挥手示意侍者出去。
我感到强烈的心惊,从沈怀南的眼神中,我看出他对许柏承的敌意。
我摸出手机,联系阿季,“你在哪。”
“公交上。”
我开门见山,“收手。”
阿季不明所以,“不查了?”
我说,“不查了。我已经知道了。”
我话音刚落,挂断了电话。
我用镊子夹了山楂果,浸泡茶中,滋味酸甜苦交织,我揭过半尺屏风,窥伺着隔壁的景象。
宋铂章旁观了这场戏,凭借商贾特有的直觉,他捕捉到一股古怪的气息,他很是诧异,“柏承,你与怀南相识吗。”
许柏承不紧不慢饮着茶,“大抵我认错了。”他目光意味深长定格在沈怀南的身上,“对吗,沈律师。”
他们视线再次交汇于空中,演绎着不见血光的屠杀,剥削对方的铠甲,露出鲜活的躯壳,验证自己的猜测。
具有极致魅力的男人,一向水火不容。
他们所迷惑的女子,所觊觎的锦绣,所绸缪的棋局,往往殊途同归,吃一只碗里的食,又怎会和平共处。
沈怀南笑里藏刀,“许总说认错了,那便是认错了。”
许柏承说,“恕我冒昧。”
沈怀南放下卷起的袖绾,漫不经心回答,“能被许总认错,何尝不是我的荣幸。”
许柏承沉得住气,沈怀南同样不落于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