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答如流,“设阵。”
我以为听错了,“什么阵?”
他解开睡衣扣,“许太太与我磁场不合。”
我知道他又戏弄我,反手把被子扫落在地,他孤零零的在床铺中央,虽然裤子勉强算整齐,可失去被子遮挡,
他神情稍有不自然,才解三颗扣子便止住。
“沈律师镇住我没?”
他又头疼了,使劲按摩着,“我换衣,你出去。”
“大街上打赤膊的男人那么多,你换你的,我说我的。”
他头痛欲裂,声音却染着笑,“许太太知道我换什么衣服吗。”他暗含深意,“桔红和白。”
我脑海骤然浮现出那晚的瓢泼大雨,我从抱枕后翻出的红白条纹内裤,我幡然醒悟,“你明早换不行吗。”
他扯我身下坐着的锦被,“不行,湿了。”
我一怔。
他也察觉形容得似乎词不达意,同样一怔。
我指着他下半边,“沈律师”我一时哽在喉咙,感觉说什么气氛都无法补救,十分的微妙,沈怀南倒主动
开口,“许太太。”
我立刻圆场,“不妨事,我嘴巴严实。”
他再度笑出声,“你脑子在想什么。我要是做不方便你知晓的事,我会说漏吗。”
他扬下巴,示意我看床头,“水杯洒了。”
我循着他的示意梭巡床柜,果然是一滩化开的水渍,我说,“沈律师又不是蛔虫,我脑子什么也没想,你别栽
赃我。”
我索性站到床尾,“你只管换,我不看你,我有事和你讲,还赶时间回去照顾许崇文。”
沈怀南凝视着我,凝视了半晌,他下床避到窗台,以纱帘做遮蔽,“你讲。”
他在窗帘后褪下裤子,我秉持非礼勿视的原则,站姿拘谨规正得背对他,“我和许崇文提及了你,改天我引荐
你见一见他,怎样。”
窗下猝然传出盆栽掉落的碎裂声,我吓了一跳,仓促回身,对上沈怀南搭在衣架上的睡裤,他正要捡起分为两
截的花瓶,我视线不经意定格在白纱后他的身体。
022
“你”我到嘴边的话顷刻像封了胶带,硬生生卡在喉咙。
沈怀南冲击着这个夜晚。
不眠不休的,延绵多情的夜晚。
冲击着阑珊幽暗的灯火。
灯火在他身后,无休无止,没有尽头。
也冲击着窗外的星辰和月色。
牛乳状的一轮月是半弦月,天空如压抑的浓墨。
他被笼罩在深处,恍恍惚惚,浑浑噩噩。
他清隽分明的棱角有一扇阴影遮落,眼睛愈发的明亮清澈。
我一向不喜残缺,今晚的一弯月最是讨厌。
世间的悲欢离合皆是残缺,它总令人遗憾,令人疲倦于回首。
可这一丝残缺的味道,映在沈怀南的身体,竟是另一番模样。
精壮的,紧实的,干净的。
不须真切的触摸,便感受到它的炙热和浑厚。
他没有许柏承的性感和贲张,没有那种一半是冰凉一半是灼人的原始的野性。
没有攻击力。
没有侵袭的色欲。
却也欲念横生。
沈怀南是恰到好处的。
他温柔的眼眸,能沉入这世上的全部。
带一点暧昧,带一点寂寞,带一点诱惑。
不似许柏承的天塌地陷的诱惑。
不似他的阴郁和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