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佛,一念也可成魔。
他眼中有对立的法与度,他并不是一味的服从于法,他也会窥探所有的道德和不道德。
他的世界似乎很简单,简单到看破众生相,芸芸众生过不去的情关,他能置之度外,他讥讽情关里伤怀的人海,藐视且不屑。
但他也是芸芸众生的一芸之生。
他的手温亦是柔暖。
过度的干燥太烫,过度的水分太腻,过度的清爽太凉。
他是适可而止的温热,适可而止的柔润。
恰到好处与适可而止,是这世上最难的两件事。
沈怀南真是极端。
我吞咽下吸管里的水,直到一滴不剩。
他的眼睛里有光,渗透入窗外的太阳,太阳的光芒促使我回过神,我唤他,“沈律师,天亮了。”
对比我的嘶哑,沈怀南的嗓音十分清澈,“你没有发烧。”他拇指压在我唇上,抹掉残余的水珠,“不渴了吗。”
“饿。”
他半信半疑,“你吃得下?”
我想了几秒,“吃不下。”
他说,“那吃些不油腻的,喝一碗粥。”
我点头,“好。”
他笑了,“许太太难过时,就会很卖乖。”
我目送他离去,赖在榻上醒盹儿,醒了会子我蹚着拖鞋去寻他,十一楼的阳光柔和又明媚,从走廊的拐角到吧台,三十三块米色的瓷砖交错七
十一块灰色的地板,阳光融入,难分难舍得痴缠,缠到敞开的窗下,是沈怀南挺拔的背影。他在厨房里忙碌,一株百合将要开败,水龙头滴滴答答,滴在花瓶的瓶口,也溅射在他臂弯。
他穿着蓝绿相间的海魂衫,暗红色的裤腿挽起,挽在脚踝上三寸,削瘦而板正,愈发显得芝兰玉树。
我安安静静落座,百合枯萎的花瓣飘到水槽外,他不经意一踩,和着水魂飞魄散。
我还未从难捱的煎熬中挣脱,也许我的后半生都无法挣脱,如同吸食毒品,下定决心戒掉终究抵不过一霎快活的蛊惑。
人一世或本分,或恣意,或苦闷。
总会为一种事物而上瘾。
再强大的自律和克制,总有一种事物会成为困住自己的网。
它是不良的,是蹉跎的。
它有一千米长的绝望,只有半米的欢愉。
在透气孔,在编织的缝合线上。
得以呼吸,得以光照。
而人一世,无非为半米的欢愉。
许柏承不允许我对某个事物上瘾,包括他。
他知晓那张网的威力和腐蚀。
他同样是被困住的人。
困住他的是欲望,困住我的也是欲望。
他的欲望风光强悍,我的欲望最没出息,却最磨人。
许柏承要我保留本真,不受制约。如今想来,一如沈怀南所说,上瘾的爱是病态,发病的女人会阻碍男人,也可能偏执得毁掉男人。
我心情沉重望着沈怀南,“花凋谢了,你浇再多的水它也死了。”
他关掉水龙头,“我喜欢起死回生。”
我懒洋洋托着下巴,“沈律师能助我起死回生吗。”
他取出烤箱里的面包片,“看哪方面了。”
我说,“爱情的起死回生,前提是权和钱,这两者许崇文严防死守,我虽然握着些,可距离做主还差得远。”
他品尝了酥软度,调节按钮后又塞回,“所以钱权人,许太太缺一不可吗。”
我说,“那当然好。”
他轻笑,“太贪心。人我不保证,钱和权,我会尽力助许太太一臂之力。”
我转动着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