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从咖啡厅出来时左右两支耳坠还是全的,她在电梯倒影里打量过自己。至于这中间,她只去过一趟谢之屿那里。

会是那时候掉的吗?

她想到离开前的最后一幕,是他们共用一把勺,回过神来发觉他正盯着她的嘴唇,如伺机出动的野兽,他的眼里有浓重晦色,锋锐,又充满攻击性。

完好无损的那条左臂撑在她身侧,沙发因他的重量而下陷。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他们此刻离得太近。

同先前每一次逢场作戏不同。

没有旁观者,以至于不需要分神去思考如何应对,身体的每个动作都是无意识的,最本真的。

她为什么没有回答何小姐的问题。

因为在谢之屿靠近的那一刻,身体已经替她作了答。

脑子里想的那些应该、不应该全被抛到九霄云外,留下的是毫无抗拒的本真。长睫缓慢覆下,手倒撑在身后死死嵌入沙发。如果这时候有其他人在,一定会发觉沙发黑色的皮面上多了两个潮湿的手掌印。

不知道是谁先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一不小心撞在走廊立柱上发出巨大一声“咚”。

她慌不择路。

耳坠或许是那个时候丢的也未可知。

可是刚才分开有多仓促,现在她就有多尴尬。以至于一想到要找谢之屿问有没有看到她的耳坠,在她心里就等同于蓄意勾引:要不要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情?

温凝懊恼地呜咽一声,将自己滚进沙发。

算了,一个耳坠而已。

独自纠结的这个午后过去,温凝在洗完澡出来路过洗手镜时忽然看到了她一直在找的那枚耳坠。珠色圆润,筒灯直射下它的光泽依然柔和。此刻它就静静躺在那,仿佛是被谁珍重地放了上去。

她下意识去看卧室房门。

门紧闭。

再看家里大门,玄关处多了一双男士皮鞋。

谢之屿回来了?

耳坠是他找到的?

她一边擦头发一边拾起耳坠在右耳比了比,是她那枚无疑。所以,真是掉在办公室了?

明明答案那么明显,她还是把东西握在手心,往房门的方向走了几步。

手抬起,是要敲门的姿势。

隔着薄薄一片门板,里面忽然传来急促水声。

她准备敲门的手微微一顿,又垂了下去。

其实真敲开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问“是你找到的吗”多此一举,问“在哪找到的”又徒生尴尬。至于要不要说一句感谢的话,又不急于这一时。

温凝静思半刻,到底还是没敲。

这一晚没见上面,第二天起来,他又早早不见了。

连续两三天剧情重复,温凝忽然意识到,他是在避嫌。照理说要避嫌的一方也该是她才对。

于是明确告知阿忠自己晚上有饭局,且的的确确由阿忠送着出了门之后。她又从饭店后门出来,打一辆的士,在夜里九点多正灯红酒绿的时候突袭回家。

长长的巷口足够看到里面挂着孤灯的门洞。

她仰起脸,如愿看到三楼亮起的灯光。

谢之屿在家。

三两步迈上台阶,为了不发出声音,温凝索性踹了高跟鞋勾在指尖,轻盈又无声地溜上三楼。

咔哒一声门锁打开。

她与停滞在客厅的身影,以及一双略显惊愕的眼对了个正着。

“谢之屿,你躲我。”温凝挺直身板审判道。

那双眼里的错愕很快平和下来,再望过来时换上了无奈,妥协和投降。

“真躲你我就不会在澳岛了。”他弯腰将手里刚拎起的那瓶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