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人疼小儿子,你爸不但比较小,又从小能说会道,我爷跟你爷都更疼你爸,就打算让我爸去,我爸也答应了,偏偏你爸那时候年轻,主意大,二话不说就偷偷去了,我爸要去报道的时候,才发现你爸已经跟部队走了。”赵洪军道:“你爸现在能走到这个位置,他谁都不欠,就欠我爸一个说法。”

永刚下意识道:“可是我爸那时候哪里知道现在能当团长,能活下来啊。”

赵洪军道:“我爸当初也没想当胆小鬼啊,你爸一走,你爷奶,我爷奶,都得靠他照顾,我爸那些年也没说过一个不字。这些年,你们家靠着你爸日子越过越好,你们呢,也肉眼可见,以后前程肯定比我们家强,我们家跟他要一个机会,过分吗?”

赵永刚说不出来。

这种事只能说造化弄人,他也从不知道他爸当初当兵背后还有这样的插曲。

现在,他倒是能明白他爸爸为什么一定要把这个当兵的机会给赵洪军了。

他爸那人,重义气,讲情分,当初他去当兵肯定想的是报效祖国,甚至做好了牺牲在战场上的准备,可谁也没想到,他会改变自己一家的命运。

“我知道了,”赵永刚囔囔地点头,他看向赵洪军:“你怎么不说俺了?”

赵洪军笑了下,没解释。

赵永刚看了看他,只觉得这个永志永红都说憨呆的堂哥,其实并不一般。

赵永刚去插队的时候,大家只能把人送到码头上,东西不少,葛大姐嘱咐了再嘱咐。

轮船嘟嘟嘟开走的号声响起,赵团长道:“孩子他妈,咱们该走了,这船要出发了。”

葛大姐抽了抽鼻子,拿手绢擦拭眼角,道:“你闭嘴,儿子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还好意思说这些有的没的。”

闻从音抱着葛大姐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安慰道:“葛大姐,过年孩子还是能回来的,别哭了,再说,说不定过一两年,政策有变动,孩子能回城呢。”

“那不定得什么时候,说不定等到猴年马月去。”

葛大姐越说越伤心。

她看着不过才十七岁的大儿子,心里跟刀割似的,这是他们第一个孩子,即便这孩子不如其他孩子聪明机灵,可他心里善良宽厚,很早就知道心疼母亲,帮着母亲做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