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出我和你一起这几个字,因为分明知道那只是沈年一个人的家,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被玩弄过度的舌尖发麻,也许是导致他失语的最大原因,贺景寻看着沈年的背影走出去,又从窗口看到他坐上车。
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被羞辱一番后像条狗一样扔在外面,贺景寻眼底一暗,在雨幕中目送着黑色suv拐出这条灯红酒绿的路段。
那张房卡握在手里,精心处理过的圆润边沿也经不住这样大力掐握,锋利地咬进他掌心里,刚刚被那双手触碰过的地方泛起怪异触感,寒冷又烫热。
他越想将自己的心思具象化,就越发现什么都看不清。
直到手心里渗出血来,他一声不吭地放回桌上,就在刚刚沈年拿起来的位置,连突出桌沿的那个角都一丝不差。
他走出去,滴落的血迹惹得服务生一阵紧张,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别说破皮流血了,就是头发丝飘到地上也是件大事。
“先生,需要帮您包扎一下吗?”
贺景寻选择无视他,一双深邃黑眸静静望着伤口,甚至用力攥出更多的血来,他往前走,没有选择接过服务生送过来的伞。
并不是别的什么,只是因为他付不起这里的价格,他也并不知道,雨伞是免费提供给用餐的客人。
从这里到半山庄园步行要五个小时,贺景寻就这样一步一步,踩着脚下的淤泥走回了沈年的家。
深夜时最先作出反应的是sandy,尖锐的犬吠吵醒沈年,一只拖鞋从楼上扔到草坪上,小少爷含糊着睡意的嗓音还在打哈欠,“再犯病就把你卖给吃狗肉的,闭嘴。”
听起来一点也不吓人,应该也不吓狗,sandy反正没有变得听话,依旧叫嚣着往贺景寻身上扑。
等沈年下来时是一副相安无事的场景,他一只脚蹦着,看见贺景寻还吓了一跳,站在门口揉了揉眼,理直气壮道,“鞋拿给我。”
贺景寻弯腰捡起来,碎湿的黑发紧紧贴在头皮上,勾勒出完美的头骨比例,他浑身落汤鸡一样,下午还挺括的衣服现在淋得像一坨抹布。
他眼眸阴翳,仗着夜色的掩护挣扎出破土而出的怪物,就这样直勾勾盯着沈年,疯狂又压抑。
走近时又相安无事,蹲下身捏着沈年白皙的脚踝给他穿鞋。
沈年也不问他什么,又打了个哈欠,睡衣穿在身上像是衬着个陶瓷娃娃,从被窝里拱出来的脸白里透红,转身往楼上走。
“洗完澡再进屋,脏死了。”
接下来几天贺景寻都在生病,沈年虽然不喜欢上学,可也不是每天都待在家里,他这周回了老宅。
沈年不怎么爱去老宅,要说这世上他最怵谁,肯定非他爷爷莫属。
老爷子白手起家,最瞧不起的就是没什么本事,混家里饭吃还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这么长的前缀形容词,沈年一个不落地占光了,所以从小他就不讨喜欢。
“我知道了爷爷。”沈年老老实实站在书房里听训,还是老一套那些话,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老爷子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杵,吓得沈年心都激灵了一下。
沾着听了一上午的训,沈年腿都麻了,丧着脸回房间,脑子糊涂涂的,什么也记不起来,要是现在老爷子来随即检查,他估计要被拐棍把腿打折。
蔺舟家里族群关系复杂,所以一直没迁居,长辈小辈都住在老宅里,离沈年家就隔了一个院子。
明明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可是老爷子就是更喜欢蔺舟一点,沈年想不通,气得蔺舟来找他都没给正眼。
盘腿坐在床上玩游戏,蔺舟进来后自觉拿起另一个游戏手柄。
“又挨骂了?”蔺舟坐在地毯上,偏头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