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依然是当年风采一般无二。
“论道。”灰衣的女道说。
招秀先怔,然后失笑:“我有什么资格,能与你论道?”
435|论道
招秀并不是真觉得自己没资格“论道”。
只是说,她所秉承的道,与修道界的道,与魏盈君的道,都不一样所有人的道都在天上,只有招秀的道,是在人间。
她若要证道,不是为了成仙,不是为了飞升,不是为了凌驾大道的本真,而是为了成全这个人世。
唯一相同的是,求道之路踽踽独行,谁都是一条黑路走到底的倔强,谁都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决绝。
她靠坐在石桌边,拖着一副病弱之躯,要将肩臂与头颅撑起来都得竭尽全力,一个孩童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杀死,可此时此刻,她看向魏盈君的眼睛,依然坚定纯粹,并且秉承所执不可动摇。
“那日九怀江上,你悟得了什么道?”灰衣女道平静道。
招秀沉默。
不是不愿答,而是不知如何来解释。
她大可以讲是“活人之道”,就像当日归一阁地牢中对温相宜所说的那样,可如何活,如何使人活,她连自己都陷身囹圄,前路未卜,说出来都怕被人讥笑大言不惭、谤世无用。
她能令自我坚定,却是不能使他人信服。
“世间尊武重道,儒者并无立足之地。”魏盈君倒像是对招秀作过功课的,“东域种种,你能变革,恰是迎合上行齐心、下行百废之时,这无可厚非。然你所做,千年之前儒者皆已做过,你所悟,千年前的郁境皆已得悟。为何九怀江上,大道竟会因你而动?”
千年前,久远之时,郁境还未破碎前的盛世。
以儒来治人,上古之时已有儒术横行之机;儒道种种,在那些被埋葬的曾经已然大行其事。
即便岁月掩埋,儒道不行,存留的一些残卷薄典,传下的只字片语,依然能成为当今的至理名言。
她不过米粒之珠,怎堪与那时的日月争辉?
无怪魏盈君要问了,她到底悟得了什么,才会引发异象。
魏盈君追寻大道几近疯魔,当日能追至九怀江山,甚至借天之力要窥探玄机,定是因为招秀确实引动了一些在她看来不可思议的东西,招秀不怀疑她的论断,却也要自问,究竟有何特殊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