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持珏站在衙署门口,看着吕盛梁与陈达等人策马离去,用力拧紧了眉头。

阿悍达两次侵犯辽州,吕盛梁都避而不出,而且上次青州告急,沈持珏曾要他发兵驰援青州,他百般推诿,此次却一反常态……

这个吕盛梁,处处透着古怪,可沈持珏偏偏拿不着他半点错处!

衙署大门悬挂的灯笼发出昏黄的光,落了沈持珏一身清辉。

就在他站在门口陷入沉思时,忽有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将他的思路打断了。

一抬头,就看到原本跟着吕盛梁一起离开的程阳,突然策马折返,往将军府去了。

程阳?

沈持珏又是一拧眉,这时身后伸来一只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沈大人。”

沈持珏回头,原来是高珙:“高副将。”

高珙看了一眼沉沉的夜色,一边和他说话,一边抬脚往外走去:“时候不早了,沈大人也早点回去吧。”

沈持珏与他并肩而行,想起刚刚突然折返的程阳,他问了一句:“对了,上次那个程阳随你们一起出征……”

提及此事,高珙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上次吕盛梁派刘圣德和高珙去拦截阿悍达,高珙因重伤未愈没上前线,结果阿悍达领兵突围,扬长而去,刘圣德战死。

刘圣德这个老头,在高珙和孟义这样年轻勇猛的后辈面前,的确已经不出彩,但他年轻时,也曾是辽州守备军里响当当的人物。

刘圣德是辽州本地人,他父母死在蛮子的刀下,后来怀着对蛮子的一腔仇恨投了军,年过四十才成家,他一战死,如今只留下一双不到十岁的儿女和妻子……这一关,高珙过不去。

沈持珏来了辽州将近半年,与高珙他们日渐熟悉,他知道,这是高珙的心结。

见高珙面色不太好看,沈持珏微微一顿,好半晌才重新拾起话头:“我刚刚瞧见程阳突然折返,多问了一句,你不要放心上。”

高珙负在背后的手忽地用力捏成了拳头,偏头看了沈持珏一眼:“沈大人原本想问什么?”

第483章 是内鬼,还是通敌?

沈持珏摇了摇头,不着痕迹地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吕将军对这个家奴过于看重,竟连战场都要让他亲自去盯着。”

说起程阳,高珙呼吸一沉,喃喃道:“这个程阳……”

听他话中似有未尽之意,沈持珏脚步一顿:“怎么,有什么不妥?”

高珙蹙着眉头,回忆道,“那晚在交战地,我与圣德在帐内议事时,他就在帐外,似乎……”他犹豫片刻,才将内心的怀疑说了出来,“在监听!”

沈持珏闻言,心头一凛:“哦?”

高珙刚刚说的这些话都是个人臆测,他自觉不妥,忙又道,“吕将军命他去前线盯梢,他耳听八方,眼观四方,也是应该的。”

沈持珏沉默半晌,附和道:“……也是。”

“是我对不起圣德!”高珙自责道,“那晚圣德想连夜出兵先发制人,是我思虑不周,劝止了他!”

如果当时他没有劝止刘圣德,连夜出兵的话,说不定……

“是我自大,”高珙垂在身侧的拳头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我想着完颜也先和阿悍害被赶出了西鞑靼,他们两人没了后方粮草补给,支撑不了几日,我们就是困,也能将他们困死在怀谷河……”

拖得越久,情形对阿悍达越不利,但对辽州来说,却越有利。

“他娘的,”高珙眼睛在夜色中睁得发红,牙齿咬得咯咯响,“谁曾想阿悍达竟能在眼皮子底下跑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不是你的错。”

沈持珏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中不太明亮的弯月,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