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态度很温和,男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耐不住妻子一直在后头扯他的胳膊,他最?后还是软化?了下来:“……进?来再说?吧。”
女人?显然很高兴,不等?男人?让开,就伸手?帮忙打开了大铁门的锁,男人?无声叹口气,转头似是警告,似是提醒地看了舒任一眼:“现在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天眼,你知道吧。”
“说?什么呢?”女人?倒回玄关去找合适的拖鞋未果,又不知道丈夫拉着客人?在门口嘀嘀咕咕什么,“林勇,你看到家里的拖鞋没有?”
舒任连忙制止了她忙碌的动?作,从男人?手?上接过一次性鞋套,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屋子。
屋里的装修还停留在多年前的风格,沙发、桌子、椅子,一切能看到的家具上面都盖着毛线织的防尘布,地板用水磨石铺成,如今在其他地方几乎已经找不到这样的装潢了,夫妻俩让他在沙发上坐下,互相介绍了名字,舒任这才确定,眼前看上去神情疲惫的夫妻俩,真的就是林语禾的父母。
常美琴和林勇。
可他们与备忘录里林语禾描述的那对男女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尤其是林语禾的母亲。
舒任还记得这位常女士性格火爆,用林语禾的话说?,她妈是个藏不住气的人?,吃了亏当场就要说?出来,在女儿的教?育问?题上,她也?尤为急躁,母女俩闹得最?僵的时候,林语禾甚至一个月都不敢跟她妈说?一句话,怕把这簇“爆竹”给点燃了。
在舒任的想?象中,林语禾的妈妈,会?和她一样,神采飞扬,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气质。
可眼前的女人?,神情憔悴,鬓发斑白,尽管不难看出身边的男人?经常为她拾掇,发间还残留着染黑的痕迹,尽管她五官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可是在暮气沉沉的神态中,美丽仿佛也?凝固了,凋谢了……
这是个迷茫而失落的母亲,她的世界在女儿离开以后,彻底静止了。
“抱歉,我才知道她的消息。”舒任主动?开口道,“之前我一直在外省,今天才刚刚回宣城。”
“外省?”
“对,金陵。”
“……是读大学吗?”
“本科毕业了,今年研一。”
“……啊。”常美琴喃喃道,仿佛恍然大悟,“对,对,我忘记了,十年了……该是读研究生的年纪了。”
她有些赧然地笑笑:“不好意思啊,人?年纪上来了,记性不太好……”
可她并不老?,女儿上高一那年,她还风风火火,挽着袖子要在单位更进?一步,给女儿上大学多攒些钱,尽管面上总是要女儿好好念书?,给了无数压力,可背地里她对待自己?更拼命,就怕给女儿的比别?人?少。
算一算,今年还不到五十岁。
她却苦笑着,说?她年纪上来了,她的肩膀缩着,像是不习惯和陌生人?这样面对面坐着对话,林勇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将这个话题绕回最?初的疑问?:“你说?你和小禾很早就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