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纸鸢忙扶了纳兰慧容坐下, 让她细说。
纳兰慧容环顾了四周,说道:“我听说,云霞这丫头,现在在你的房中?”
林纸鸢点了点头,说道:“世安院里, 除了我们自己带来的丫鬟,就是以前服侍纳兰嫂嫂的丫鬟了,我们用着也是放心些。”
纳兰慧容点了点头, 说道:“我手上的证据, 就是云霞帮我找出来的!”
林纸鸢和季明烨对视了一下,眼中满是惊愕。
云霞在世安院不声不响,甘当往来使役之人, 居然会得知这样重要的机密?
二人敛声屏气, 只听纳兰慧容细数当初。
云霞当年, 虽是纳兰氏房中的大丫鬟,但只能算最微末的那一个,不过是管着纳兰氏衣橱的几处钥匙,单管查漏和缝补而已。
云霞虽然在纳兰氏房中地位不高,但纳兰氏赏罚分明, 为人宽厚,所以云霞也有诸多受益,但最让云霞感念的,还是纳兰氏曾救助了云霞的娘亲。
那一次,云霞的娘生了急病,情势十分危急,眼看就要丢了性命,但病发在半夜,云霞家人一时叫不来好医生,云霞不敢惊扰主子,便一个人躲在外面偷偷的哭。
纳兰氏听见动静,便叫云霞进来细问,听说病情险恶要出人命,便赶紧拿了名帖,请了一位太医前来。
原来,纳兰家和太医院中人交好,纳兰氏虽然出嫁,但太医们依旧顾及纳兰家的脸面,且又是侯府的长子宗妇相请,哪来不来的道理。
太医赶来,治了大半夜,生生把云霞的娘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云霞深感纳兰氏恩德,做事更加尽心尽力,一丝不苟。
说完了云霞与纳兰氏的渊源,纳兰慧容收敛了神色,开始说云霞差一点儿便勘破诡计的那一日。
那日原本是各院中领冬衣分例,郁氏打着怜惜纳兰氏小产的名头,又赏赐了纳兰氏三件冬衣,其中,便有一件挡雪的绛红色大毛风袄。
这些衣裳需得经由云霞的手入橱柜,云霞翻检了一番后,发现那件绛红色风袄上,还缝着一颗一颗的红色玛瑙珠子。
风袄本是红色,和红玛瑙不甚相配,云霞便多看了几眼,却是发现这些玛瑙珠中,还有几颗玛瑙成色不佳。
云霞拨弄了一下,其中一颗玛瑙珠居然掉了下来,落入了衣橱缝隙里,再难拿出来。
云霞一边感慨郁氏的赏赐实在不怎么样,一边在针线小簸箩里找了一颗玛瑙珠子,缝了上去。
至于那颗落在衣橱底下的小珠子,云霞并没有去找,反正护安侯府是个富贵窝,这么一小颗珠子,就是丫鬟,也是看不上的。
后来,纳兰氏身死,季明灿也意外殒命,纳兰慧容找上季家门,要将纳兰氏的遗物都拿回纳兰家,云霞便将衣裳都拿出来,替纳兰慧容打包。
正在整理之际,云霞突然感觉心头有异,便将已经整理好的衣裳又拿出来查看。
一次,云霞发觉,让她感觉不对的,正是那件绛红色风袄。
绛红色风袄上的玛瑙珠掉了好几颗,而那些消失的玛瑙珠,竟然就是那些成色不好的珠子!
云霞心中一动,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她连忙拿来炭火钳,在衣橱底下一个劲的拨弄,终于将之前掉落的玛瑙珠拨了出来。
云霞将玛瑙珠放在灯火下细看,这才发现,这颗玛瑙珠原是空心的,因为玛瑙有些许透光,这才显出成色不好的斑驳来。
而玛瑙珠被掏空的珠孔内,竟然塞着一粒小小的药枝,看上去,很像纳兰氏平日服用的血葵草,只是药枝身上带着极小的黑点,透露着不祥的光芒。
云霞何等机敏的一个人,一下就明白了过来。
明白之后,便是无尽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