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郁氏看来,季明烨之所以能对林纸鸢珍而重之,和林纸鸢当年不嫌季明烨出身微末,甘愿低嫁的表现脱离不了干系。

而林月娥这番话的阴毒之处就在于,她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林纸鸢当年招乞丐进门,是因为无意中知晓了季明烨的身份,这才做出那种贤妻模样,实则打的是攀高枝的心思。

但凡季明烨和林纸鸢之间有那么一丝半点嫌隙,这话便会成为他们夫妻离心的导|火索。

可看了半日,季明烨神情未改,对林月娥的一番话显然是半个字都不放在心下,郁氏不由得小小的失望了一下。

反而是郁氏的神情变化,都落在季明烨眼中。

季明烨将林纸鸢护在背后,对着郁氏冷冷笑道:“母亲真是好快的手脚,这么快就寻到了这等帮手,以后佛经自然念得一日好似一日,必能早登西天极乐的大门。”

郁氏虽有所失望,但对林月娥初次交锋的状态满意至极,所以并不介意吃季明烨几句阴损言语,只说道:“我也没花多大的心思,大魁省修行最高的主持听说是我要寻人礼佛,便将一省内所有的尼姑都摆出来与我看,也亏得这孩子耳朵灵光,听到了我一报府里的生辰八字,便自己个站了出来。”

郁氏满脸亲切的拉过林月娥的双手,又叮嘱道:“便是侯爷见了你,你也只管这么回就是了,别怕,啊。”

季明烨回味了郁氏这般天衣无缝的说辞,脸色越来越黑:“母亲可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才去削发为尼的?”

郁氏惊道:“月娥不是为了亡母祈福安灵,所以才自愿为尼的么?”

郁氏说这话时,神情略有些做作的张开了嘴巴,眼中却无半点惊讶,显然是对内情已经全部知晓。

季明烨眉间一挑:“祈福?”

林月娥说道:“不错,我亡母还在世时,便经年受气,由此精神恍惚,常梦见精灵鬼怪来摄她魂魄,我便自请前往寺庙,为亡母祈福。不料亡母最后竟然被鬼怪摄得将死,投水自尽,我便更是不能离开寺庙,得为亡母抄写千卷经文,以慰藉亡母在天之灵。”

林月娥一边说,一边眼珠飞速的在林纸鸢和季明烨的脸上轮转。

林月娥熟悉吴氏的性子,自然知道吴氏绝不会为了要领休书这种事去跳河,所以,她有些怀疑是林纸鸢知道了吴氏当年毒杀周氏的内幕,这才让季明烨下了手。

可一番查看下来,林纸鸢脸上除了愤怒,对于吴氏投水一事无半点惊惧,而季明烨脸黑如铁,一眼看去,几乎让人怀疑如果吴氏还在世,季明烨只怕还不满意吴氏能死得这样干脆,得让吴氏死状更惨烈一些才能为林纸鸢解气。

林月娥默默的将眼神收了回来,知道自己的话已说完,不肯再激怒季明烨了。

林月娥三言两语之间,便将自己和吴氏的丑事全数盖过,显然是经过多番推敲,这才编造出的谎言。

这番说辞生生把季明烨给气笑了,季明烨转头对林纸鸢说道:“纸鸢,真是这样的吗?”

那郁氏闻言,也探头过来,笑着问道:“烨哥儿媳妇,你若知道什么隐情,只管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林纸鸢看着郁氏的阴冷笑意,宛如看见了一条吞吐蛇信的毒蛇,看一眼,都让人心生厌憎。

林纸鸢为了对林月娥意图杀人一事保密,曾逼着白县令销毁了一切证据。

现今唯一存在的,能指证林月娥的口供,就贴身藏在了林纸鸢的衣襟之中。

可林纸鸢真的能拿出来吗?

季明烨显然是想让林纸鸢将证据拿出来,拼着背个恶名,也要快刀斩乱麻,彻底了结林月娥。

而这一结果,分明也是郁氏想要的。

只要林纸鸢现在反口,驳了林月娥的话,保准林月娥